“我把他扔进福康宫的湖水里了。”姜意迟嗓音清冷,依旧非常平静。
坐在她身边的姜珞差点跳起来,什么?
迟迟在说什么?
姜盛他们也定定看着她,只不过,他们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眼底满满的开心缓缓消散,慢慢挂上了担忧的神色。
迟迟这是不是被气傻了啊?
她就是在福康宫那湖水边对沈凌一见倾心的,她怎么可能会在那个地方,杀了沈凌?
不管是福康宫的湖水边,还是杀了沈凌,都很不符合常理。
“迟迟,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我害怕……”姜珞呆呆地看着她,缓缓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小小声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说沈凌了,真的,我对天发誓,若我以后还说沈凌不好,我便……”
“沈凌是前朝太子。”姜意迟抬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他接近我,是为了造反。”
“沈国公府也不清白。”
“皇兄,沈国公府不能留,他们会勾结南蛮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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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五个哥哥以后,晋文帝就来了。
他刚刚处理完事情,听说女儿醒了,急匆匆地就来了。
姜意迟正准备去找他。
“迟迟,你可算醒了,你可急死父皇了,”他拉着姜意迟道,“让太医瞧过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医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呢!”
“你睡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父皇让人去给你做?”说到这里,身着龙袍的男人微微一顿,牵着她低声道,“是想要沈凌过来吗?”
“父皇这就让人去沈国公府找他……”
姜意迟一把拉住他,对着周围的宫人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晋文帝微微一怔,往常他说沈凌的时候,她都是很愿意听的,怎么今日好像态度没那么……热烈了?
就在晋文帝疑惑的时候,姜意迟才拉着他说道,“父皇,我不要沈凌,但我确实想从您这儿讨一个人。”
“谁?”晋文帝立刻问道,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公主,别说一个人了,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命人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我想要南齐送来的那个质子,叫裴钰的。”姜意迟抬着眼睛说道,“我想要他来身边侍奉。”
晋文帝虽然觉得奇怪,但却还是很快就派人把裴钰从他那破破烂烂的宫中接了出来,让人打包送进了飞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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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雪中跪了很久,天黑的时候,姜意迟还是发了热。
她站在炭炉旁,透过缝隙看里面燃烧的炭火,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
“公主。”崔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跪在她脚下,低声道,“属下在那儿守了一个多时辰,没见他们上来。”
现在天寒地冻的,福康宫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唯一的口子就是姜意迟命人砸开的那个。
守了那么久也没动静,是死绝了。
姜意迟抬起手,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落在暖烘烘的火炉上方,她垂下眼睛,纤长浓密的黑睫微垂,声音很轻,淡漠懒倦,“飞云宫中还有几个人,替我一并处置了。”
崔雉依旧没有抬头,没有任何疑问,低着头道,“是。”
“你过来。”
崔雉起身过去,姜意迟抬起手在她耳边轻声念了几个名字。
随后,她才抬起眼睛,看着崔雉道,“阿雉,不要留下痕迹。”
崔雉浅浅的眼瞳中映着她精致绝美的脸,低下头轻声道,“是,公主放心。”
崔雉离开以后,姜意迟才轻轻拢了拢衣裳,在榻边躺下了。
有些人喜欢折磨仇人,她不喜欢。
以后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若是不及时弄死,而是把人关起来折磨,回头出了什么岔子,她一定会更倒霉。
还是直接弄死了事。
什么痛快不痛快的,只要沈凌死了她就痛快。
姜意迟觉得有些冷,她蜷缩起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进来通报。
那宫女站得很远,好像很怕她似的,也没看到她是睡着的,生生给她叫醒了。
她声音怯怯懦懦的,还有些结巴,“公、公主,北齐的质子被送来了。”
北齐的质子。
姜意迟蓦地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门口,声音有些哑,“让他进来。”
“是。”小宫女低着头,声音都在颤。
姜意迟手撑着床榻,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门口小心翼翼退出去的宫女轻轻眯起眼睛。
这个宫女,她记得。
飞云宫宫女很多,父皇母后总是送人来,哥哥们也总是送人来,沈凌也是,总是往她这里塞人,按理说这么多人她应该只记得身边几个的,但她却记得那个小宫女。
她叫小春,是飞云宫年纪最小的,也是最胆小的,在外面看到虫子也会被吓哭。
但是叛军入宫的那天,她却十分冷静,守在门口砸晕了两个叛军,随后便死死堵住了门。
她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公主快走。
小春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不一会儿,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
他站在门前,身着一件墨青色长袍,简单的黑色腰带勾勒着劲瘦的腰身,墨发半束,发间的白玉簪在月下散发着莹润的色泽。
只是一个身影,就难掩风华。
裴钰站在门前看向里面,透过重重叠叠的纱幔,隐约可见姜意迟的身影。
她站在塌边,似乎正在看他。
宽大的衣袖下,裴钰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微拢紧,心跳加快了很多。
她让自己来飞云宫干什么…
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想要欺负他吗。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忽然让他来,还让人搬空了宫里的东西,全都带着一起来飞云宫了。
是不是,是不是……
“站在门口干什么。”里面的人忽然出了声,她站在重重叠叠的纱幔后,声音有些哑。
裴钰蓦地往前走了一步,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哑,生病了吗?
睡了一觉以后,姜意迟不仅没有觉得好一些,反而觉得更冷了,不仅冷,还头昏脑涨,鼻子堵堵得难受,她站在那儿看着慢吞吞往里面走的人,耐着性子道,“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