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沉着张脸走了。
宁迟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愠怒脸蛋微微泛红。
她依旧画着浓妆,眼线翘到飞起,穿的是一件很宽大的黑色带帽卫衣,卫衣底下的两条腿光溜笔直。
风格跟栾泾的如出一辙。
丁冉星斟酌半晌,上前一步犹豫开口:“宁迟,其实.......”
宁迟回过神转头望过来:“怎么了?”
丁冉星拉着她往教室方向走:“其实我想说,你化淡妆也很好看。”
宁迟抹了抹眼角的泪,不太明白丁冉星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宁迟眼里还泛着泪光,鼻头红红的。其实她一点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酷和坚强,她和丁冉星正相反,她的内心还有小女孩柔弱的一面。
丁冉星想说的话突然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以前我偷用我妈的化妆品,结果画出来的效果跟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丁冉星笑着岔开话题。
“以前.....多大啊?”
“大概.....六七岁吧。”
丁冉星笑着跑到前面去,宁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破涕为笑,冲着前面女生的背影喊:“好啊,冉星,你居然开始笑话我了!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化妆水平跟小学生差不多.....”
街角台球厅内。
高级的VIP 包厢里,烟雾缭绕。
栾泾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旁边还坐着三个男生在吞云吐雾。
黄家辉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手伸到茶几上,准备再拿一根时,小腿被人踹了一脚。
“还他妈抽上瘾了?”
黄毛悻悻收手。
栾泾手上还在飞速操作着游戏,眼风都未分过来半点,但一众男生还是麻溜地灭了自己手里的烟。
“阿栾,我这边来一局呗。”
对面有男生从台球桌前抽身走过来,站定在栾泾打游戏的手边。
“等着,这局还没结束。”
宁远单手插着腰,点点头坐到栾泾对面:“那人点了多少个小时?”
“按局算。”
“行,下个人轮我啊。”男生伸手拿过桌上已经开了的酒,也不管是谁的,仰头就喝了一口。
“小事儿,插队费结一下。”
手机里适时传来游戏“胜利”的结束语,栾泾退出游戏界面,手抚上脖颈转了转。
男生笑骂着起身轻轻踹了一脚栾泾的小腿:“你他妈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得,那就等着。”
栾泾将手机扔到桌上,起身走到吧台去点酒。
宁远也跟过去,跟他点了杯一样的。随后坐到栾泾旁边,手指轻点台面:“聊聊天总行了吧?”
调酒小哥将多冰的冰与火推到栾泾面前,他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酒杯“咚”的一声砸到台面上。他撩眼看过来,眼底的小痣在灯下若隐若现,“想说什么?”
“我妹最近......”
“跟我聊女人,两百一小时。”栾泾预判了宁远的话,直接开口打断。
宁远扶额,哭笑不得地抬手锤了栾泾手臂一拳:“我妹能他妈算个女人吗?她顶多就是一小屁孩儿,整天追着你跑,老子的电话也不接,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台球室里球碰球,发出“砰”的清脆声,四处杂音混起。
栾泾声音混入其中,他笑了笑,整个人透着随性和散漫:“你个宠妹狂魔的妹妹老子可不敢收。”
“唉,说真的。”
宁远将自己点的酒推到栾泾面前,“你对我妹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真对她没有半点儿那种心思,别吊着她玩儿,趁早拒绝,让她死心得了。”
这边的态度认真诚恳,可某人压根不接茬。栾泾踢开凳子,抬脚往沙发那边走。扔下句欠揍的话:“行,下次她要再哭着来找老子,你最好在。”
不然就别怪他撂挑子不当人。
宁远盯着栾泾瘦高的背影,一阵唏嘘。人是挺帅的,就是不近女情,还毒舌。他将酒一饮而尽,不解地想着他妹的眼光和他比怎么就差那么多呢?还他妈一根筋不带转的,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边栾泾刚走到手机边,手机正好进来一个电话。
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他瞟一眼就知道是谁。
说实话,袁晴挺聪明的。她喜欢打牌赌钱,还人菜瘾大,经常输钱。
每次一输钱,她一定会打电话给栾泾。
偏偏她不会说自己输了钱,只会明里暗里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家里的电器坏了,她不想花钱找师傅,最后就会找到栾泾。
儿子就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近家里收纳了丁冉星,从城里来的富家子弟,寄宿到他们家里,可想而知她的父母肯定塞了不少钱,不然她不会整整一个月都没催过栾泾回家。
想到丁冉星,那个寄人篱下却一身傲骨的女生,上午还在电话里明晃晃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去上课,指责他有多么不负责任。
啧,非常好。
明明不是她的地盘,却叫嚣得像是她的主场。
袁晴破天荒地打电话来,无非也是为了她,他伸手点了接通。
“说。”
栾泾坐回沙发,翘着腿等待下文。
电话里一片嘈杂声,不用猜都知道袁晴还在牌场。
“喂,栾泾。家里的那个电脑好像坏了,冉星说上不了网,你明天回家看看,看能修吗,妈就不花那个冤枉钱再去找师傅看了。”
栾泾倾身到茶几上拿酒,单手扣开易拉罐拉环,气泡“呲”的一声冒出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答话。
“哦,对了,还有——”
他仰头继续喝酒,酒入喉管,喉结上下滚动。
“明天就是周末了,冉星应该也要回来,你回的时候顺路把她捎回来,她一个女孩子坐三轮回来不安全。”
“...”
“唉,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在听吗?”
纷杂混乱的台球馆,谈话声嬉闹声远远传来。
栾泾懒散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整张脸揉进昏黄的灯光里,他笑出了声。整个样子很坏,透着玩世不恭的痞劲:“谁他妈跟她顺路了?老子又不是拉人的,你自己招的人自己供着。使唤我使唤上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