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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长公子王猛嬴扶苏结局+番外

明月照万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言既出,众人愕然,王将军毫无防备之下,被长公子一把就推倒在地,听到长公子莫名其妙的问话和奇怪的口音(普通话),他急忙解释:“长公子,末将是王猛啊!您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时候,王猛一脸关切,其余士卒则是面面相觑,这里面最心虚的自然是刚才负责救治长公子的军医官,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一阵发凉,心说长公子别是让我给治傻了吧?“什么长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摆出一副近身格斗架势的长公子根本不和王猛废话,连珠炮似的问道,但是语气却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他听到王猛说话的时候是一口他很熟悉的关中方言,所以他也换成了同样的关中方言。王猛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只好陪着笑脸说:“长公子,您就别跟末将等人开玩笑了。”...

主角:王猛嬴扶苏   更新:2024-11-26 2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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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猛嬴扶苏的其他类型小说《大秦长公子王猛嬴扶苏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明月照万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言既出,众人愕然,王将军毫无防备之下,被长公子一把就推倒在地,听到长公子莫名其妙的问话和奇怪的口音(普通话),他急忙解释:“长公子,末将是王猛啊!您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时候,王猛一脸关切,其余士卒则是面面相觑,这里面最心虚的自然是刚才负责救治长公子的军医官,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一阵发凉,心说长公子别是让我给治傻了吧?“什么长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摆出一副近身格斗架势的长公子根本不和王猛废话,连珠炮似的问道,但是语气却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他听到王猛说话的时候是一口他很熟悉的关中方言,所以他也换成了同样的关中方言。王猛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只好陪着笑脸说:“长公子,您就别跟末将等人开玩笑了。”...

《大秦长公子王猛嬴扶苏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一言既出,众人愕然,王将军毫无防备之下,被长公子一把就推倒在地,听到长公子莫名其妙的问话和奇怪的口音(普通话),他急忙解释:“长公子,末将是王猛啊!您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王猛一脸关切,其余士卒则是面面相觑,这里面最心虚的自然是刚才负责救治长公子的军医官,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一阵发凉,心说长公子别是让我给治傻了吧?

“什么长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摆出一副近身格斗架势的长公子根本不和王猛废话,连珠炮似的问道,但是语气却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他听到王猛说话的时候是一口他很熟悉的关中方言,所以他也换成了同样的关中方言。

王猛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只好陪着笑脸说:“长公子,您就别跟末将等人开玩笑了。”

“少废话!是你们在跟我开玩笑!”一声断喝,打断了王猛的话,长公子一点也不领情。

万般无奈之下,王猛只好老老实实回话。

“您是咱们大秦的长公子嬴扶苏,我们是负责保护您前往上郡蒙恬将军处监军的侍卫亲军。”

“末将王猛,之前一直在宫中负责教授您练武骑射,始皇帝陛下因此任命末将为侍卫将军,负责保卫您一路上的安全。”

“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末将还不甚清楚,只知此地距离上郡治所肤施县尚有百余里之远,咱们还需两日才能赶到……”

这回轮到“长公子”傻眼了!

“嬴扶苏?”

“始皇帝?”

“上郡?”

“蒙恬?”

“我这是……穿越了?”

没错,王猛面前这个摆出一副近身格斗架势,杀气腾腾的人,根本就不是嬴扶苏,准确来说,他的灵魂已经不是嬴扶苏了。

他叫张卫国,是一名中国边防军人,就在今天上午,早就蠢蠢欲动的敌对邻国的数百名军人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越境进入我国领土,一路横冲直撞,很快就和我们的边防巡逻部队遭遇了,两国的边境冲突一触即发。

我方仅有十余人的巡逻队,敌众我寡,情况十分危急,带队巡逻的排长一边带领大家占据有利地形,一边命令张卫国赶回哨所请求支援。

心系战友安危的张卫国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哨所,向后方大本营报告了敌人越境的消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冲突发生的地方,他知道此时的战友们肯定非常需要他。

在雪域高原缺氧的环境里奔跑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返回的路上,为了抄近道,张卫国选择直接泅水渡河,奈何体力过度透支,加上脚抽筋,他不幸溺水了。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妈的老子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我的战友们还在前面战斗啊!

带着满腹的愤怒和不甘,张卫国慢慢沉没在雪域高原冰冷刺骨的河流里,等他再醒来时,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对眼前这个自称将军的大汉所说的话,张卫国半信半疑,他在入伍之前,也是资深穿越文爱好者,小说里面的主角穿越到侏罗纪的他都见过,但是当这种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感觉就只有一个字——这也太他妈扯淡了!

话虽如此,但是张卫国环顾四周,这里绝不是他熟悉的雪域高原,身边的人也不是日夜相伴的战友们,而是一群留着发髻,或光着膀子,或穿着贴身衣物,和极少数光着屁股的壮汉,可这些人却自称是嬴扶苏的侍卫亲军,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再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身上,也是和这些壮汉差不多的打扮,穿着很简单的衣服,而且细看胳膊腿,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身体似乎不是他的!

张卫国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这里起码有上百人,而且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更何况绝对不可能有人为了整人把自己脱个光屁溜,这也太豁得出去了!演戏也不是这么个演法!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张卫国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叫王猛的人,说的是真话!

不过他还要最后验证一下,拨开眼前众人,事实上也没谁敢拦他,张卫国来到小河边,低头望向河面。

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倒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和张卫国自己有九成以上的相似之处,但是两颊上没有高原红,嘴唇也没有干裂脱皮,嘴唇上方那两撇精心修剪过的胡须和头上的发髻也说明,这副身体确实不是张卫国。

想清楚这一切,张卫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再一回头,王猛已经带着众将士低头站在他的身后。

“王将军!”张卫国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猛,心说他既然自称末将,那称呼他王将军总是没错的,却不想歪打正着,嬴扶苏平日里待人谦恭有礼、礼贤下士,总是以“王将军”称呼王猛。

“末将在!”听到长公子叫自己,王猛终于松了口气,长公子还认识自己,说明没有大碍,他总算没有辜负始皇帝陛下,没有辜负长公子,他和众兄弟这百十颗脑袋也总算是保住了!

“嗯,这个……”张卫国沉吟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王猛刚才提到嬴扶苏现在是去上郡蒙恬那里监军的路上,心想不管怎么说,正事肯定是最要紧的,他干巴巴地说道,“继续赶路吧!”

“诺!”王猛挺直腰杆,大声回道,然后指挥士兵们,“长公子有令,继续赶路!弟兄们抓紧时间取水饮马,三刻之后出发!”

果然是横扫六国的大秦铁军,王猛一声令下,众人应声而去,穿衣服的穿衣服,牵马的牵马,拿水囊的拿水囊,王猛自己则拿起嬴扶苏的丝袍,要给张卫国披上。

“咦,长公子腰间挂的是何物事?末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张卫国闻言扭头看去,等他看清腰间挂的东西之后,眼神中先是诧异,而后是惊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没什么,那只是本公子新近到手的一个玩具。”张卫国淡淡地说道,然后接过王猛手中的丝袍,胡乱披在身上,穿上鞋子,抬脚就往停在路上的马车走去,整个队伍里只有这一辆马车,肯定是嬴扶苏的座驾无疑。

长公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王猛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长公子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莫非心里的气还没消?不行,得想想办法让长公子消消气。

打定主意之后,王猛把长公子送上马车,然后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军法官何在?”

大秦法度森严,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缺少执法人员,随行的军法官听到将军召唤,一把将手里的马缰绳扔给同伴,匆匆而来。

“将军,属下来了!”军法官抱拳拱手,朗声说道。

“军法官,你听好了!本将军问你,依秦律,玩忽职守之人,当受何刑?”

军法官熟知秦律,不假思索地回道:“禀将军,依大秦律,犯玩忽职守罪,视其情节轻重,最低该判鞭笞之刑二十,最高可判五车裂之刑!”

“好,本将军护卫长公子不力,以致长公子溺水昏迷,算不算玩忽职守?当受何刑?”王猛咬咬牙,斩钉截铁地问。

军法官也不含糊,听到将军是问自己该受什么刑,连磕巴都没打一个,继续面无表情地回道:“将军护卫长公子不力,致使长公子落水昏迷,幸赖军医官及时救治,长公子才得脱险。”

“按律,将军当受鞭笞之刑六十,因将军为统兵之将,故刑罚需加至三倍,另需减爵一级!”

“军医官救治长公子有功,当晋爵一级,赏田十亩!”

王猛点点头,秦法历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没有人情脸面可讲,只认秦律条文的规定,也正是因为如此,故六国之人皆称秦法严酷,全国各郡县时常有人因为触犯秦法要受处罚而和当地的官员起冲突,甚至有人为了躲避刑罚逃进深山老林里,做了山匪贼寇。

老秦人虽然也苦于律法严苛,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习惯了,王猛和这百余名护卫都是正经的老秦人,他听完军法官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准备用刑吧!”

军法官去准备了,刚刚在马车里坐定的张卫国把两人的对话听的真真切切,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他是大学生入伍参军的,虽然是理科生,但是历史也学得不差。

尤其秦国的历史,张卫国本就是关中人,对横扫六国的秦国一直心驰神往,有段时间还专门做过个把月的研究,所以对秦法的严苛,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会严苛到这种程度。

堂堂大秦的将军,仅仅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职,不仅被夺爵一级,还被判当众受鞭笞之刑,而且是立即执行。张卫国心说别管是用什么玩意儿打,这六十下打完,王猛还不得直接被干残废了?

虽然张卫国来自拥有钢铁般纪律的人民军队,但是这种杀伐果断到近乎变态的刑罚他还是无法接受。

如果现在是统一六国的大战时期,执法必须严苛,因为可以严明军纪,确保军队战斗力,可是眼下六国已经灭亡了,天下人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严酷的刑罚!

没错,王猛将军为了让“长公子”消气,主动找军法官领罪,而军法官当真就判了王猛的罪,两人的这种行为,在张卫国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心里这样想着,张卫国起身钻出马车,想开口制止这场刑罚,刚要开口,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既然秦法如此严苛,那即便是他这个长公子求情,估计也没多大用处,搞不好还会加重王猛的刑罚,得不偿失。

张卫国正在犹豫的时候,王猛已经自己脱掉上衣,面向南方咸阳城的方向跪下,军法官面无表情的肃立一旁,一名全身披挂的士兵手握三尺长的刑鞭,准备用刑。

“啪!”

一声脆响,刑鞭结结实实地落在王猛满是伤疤的后背上,立刻就是一道血痕,再看王猛,牙关紧咬,面部表情扭曲,却一声也不吭。

鞭子继续落下,所有人的耳边只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和军法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报数声,张卫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毫无人性的严苛刑罚,他把心一横,跳下马车。

“给我住手!”


“卑职恳请长公子收回成命!”

嬴扶苏一愣,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驿丞的样子,顿时明白他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嬴扶苏整理好衣冠,然后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李仲等人抗拒劳役,打伤官兵,犯的是死罪,长公子不经过有司审讯,擅自免除他们的罪行,您这是罔顾秦法,视国家法度如无物!”

林远的第一句话就让嬴扶苏的眉毛拧成了疙瘩,但他还是一言不发,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其二,李仲抗法伤人一事,如今闹得尽人皆知,现在长公子如此行事,如果以后有人效仿李仲等人,再闹出不法之事甚至是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就是因为有您纵容不法在前!”

林远的第二句话说完,嬴扶苏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一双铁拳紧紧地握着。

“还有呢?”嬴扶苏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次说完!”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您如此鲁莽行事,必然招致他人非议,焉知朝堂之上不会有人借机对您大肆攻讦?皇帝陛下如果再发雷霆之怒,长公子将何以自处?”

“请恕卑职直言,李仲等人本来犯的就是死罪,您救他们,本身就于法不合,更有诸多隐患,最多只能算小义,为小义而失大义,卑职窃为长公子不值!更为大秦天下不值!”

林远说完,也不起身,依然静静地跪在嬴扶苏的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话会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但他想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否则他内心难安。

“好!很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上次蒙恬代表秦始皇把他一顿训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嬴扶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远语无伦次,“林驿丞,你是个好样儿的,是个好样儿的!”

“敢想敢干,敢作敢当,真是条汉子,真男人!老……本公子敬你是条汉子!”

林远不为所动,他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他以为长公子说这些话只是在压制心中的怒火,更是在为原谅他林远的鲁莽无礼找借口,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好,既然你这些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大义凛然,那你来告诉本公子,我应该怎么做?”

“让本公子好好看看,你林驿丞到底有多么理智、多么冷血、多么恶毒、多么凶残!”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林远还有点沾沾自喜,以为长公子是真的想听听自己的意见,可是当长公子的第二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林远瞬间就懵了!

这跟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按道理来说,长公子这样的仁义君子,看到他这样直言敢谏,难道不应该是立刻展开自我反省,恨不得将自己引为知己、视若心腹,然后郑重其事地向他请教吗?

历史典故都是这样的啊!这人物设定,这场景策划,这情绪把控,全都能对上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碰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长公子,林远顿时抓了瞎,再仔细回想长公子最后那句话,林驿丞顿时不寒而栗,那几个冷冰冰的词,哪一个都能要了他的命!

“长公子,我……卑职……”

嬴扶苏死死地盯着他,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说!”

事到如今,林驿丞算是被长公子死死地逼到了墙角,他索性也豁出去了,直起身子梗着脖子说:“卑职以为,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长公子身为皇长子,更应该以陛下为尊,以秦法为准,以国家为上,断不可凭您的个人好恶枉法纵恶!”

嬴扶苏早就料到林驿丞会是这一套说辞,他也不再生气,甚至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挥挥手说:“本公子累了,你退下吧!”

林远尴尬的差点原地去世,他今天之所以言辞这么激烈,是因为他原本准备上演一出死谏戏码的,可长公子这是个什么态度?这就走了?那我说的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我说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扭头就走是几个意思啊?林远跪在院中一动也不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就在林驿丞自我怀疑的时候,四十里驿的大门外先是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拍门声,林远急忙起身前去查看。

过了没多久,林驿丞又回到了长公子嬴扶苏所住的小院,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启禀长公子,上郡郡守李疾大人,郡监田更大人,郡尉马骏大人,还有肤施县令卢奇大人等,现正在门外求见!”

片刻之后,屋里传来长公子的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几位大人对视一眼,先后走进长公子的房内。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点着几根蜡烛,光线不是很好,长公子端坐在正前方,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臣等见过长公子!”

见礼之后,嬴扶苏开门见山:“几位大人连夜来此,想必是和林驿丞一样,来劝本公子以大局为重的吧?”

几位大人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抢了先,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多费口舌,田更大人更是向自己的学生林远投去赞许的眼神,让林驿丞糟糕的心情好了一些。

“既然长公子已经知道了臣等的来意,那臣就直说了,还请长公子准臣等所请,将李仲等人交有司量刑定罪!”说话的是郡守李疾。

“那本公子要是不交人呢?”嬴扶苏先是玩味地一笑,然后冷下脸说:“李仲为什么抗拒劳役,想必你们有些人是知道的,还有些不知道的,那本公子也不介意跟你们说一说。”

“山阳里去年秋收之后,离开家前往长城工地的是三十七个民夫,今年夏收之前只回来了十九个,还有八个是残了的!”

“前段时间,山阳里几乎是人人带孝,家家出殡,刚消停了还不到三个月,肤施县又派人去征发民夫,全然不顾秋收在即,更没人考虑过山阳里到底还有没有壮丁可以充当民夫。”

“肤施令何在?”嬴扶苏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下面站着的众人一个激灵。

肤施县令卢奇拱手答话:“长公子,臣肤施令卢奇在此!”

“我问你,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你是不是非要让山阳里的壮丁都死绝了才能甘心?才能如愿?”嬴扶苏又开始诛心。

肤施令卢奇面对长公子的诘难,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说:“回长公子的话,臣绝没有要让山阳里壮丁死绝的想法。”

“征发民夫修建长城,臣奉的是郡守大人的命令,郡守大人奉的是陛下的旨意。”

“至于山阳里的具体情况,确实是臣一时失察,才导致了今日的后果,臣今后一定注意。”

不得不说,肤施县令卢奇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同时还把皇帝陛下和郡守大人都给搬出来了,最后还认真承认了错误,就算嬴扶苏有火也不能随便发。

可他却小看了嬴扶苏,长公子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然后抓住他话里的小尾巴继续问:“好,既然你也承认是你失察,那你以后准备怎么注意呢?”

“啊?这……”肤施县令一时有些语塞,他只是按照惯常的路数回答上官的问话,哪里想到长公子竟然如此较真,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长公子,您放心,臣以后一定会多叮嘱卢县令,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一旁的郡守李疾眼看场面有些尴尬,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郡守大人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嬴扶苏算是看明白了,在场的几个人里面,除了他自己,没人觉得肤施县令有什么错,想想也对,大秦这些年死的民夫和刑徒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也许在他们心里,平民的命真的不是命吧!

现在回想林驿丞刚才说过的话,其实就已经能够代表大秦朝堂上下官员们对待滥用民力这件事情的态度,也许他们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是有秦始皇和大秦律在上面压着,谁又敢说什么呢?

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们绝对零容忍的,那就是李仲等人抗拒劳役,打伤官兵,否则上郡三位官员也不可能这么晚跑来找自己要人。

嬴扶苏知道,他的尝试又失败了,他也知道这些人不光是为了保全他们自己,也有保护他这个长公子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就算不能让这些官老爷们同意自己随意免除李仲他们的罪责,他也要尽最大努力保全他们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滥用民力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变的。

“好吧!”沉默良久,嬴扶苏缓缓开口说,“本公子同意你们把人带走,但我有几个要求,你们必须先答应。”

当晚,李疾等人便留宿在四十里驿,第二天一大早,郡尉马骏和肤施县令卢奇就大张旗鼓地把李仲一行二十几人全部押回了肤施城,关进了大牢里。

郡守李疾和郡监田更则被长公子留了下来,直到当天午后才和长公子一起返回了肤施城。

几天后,大牢里传出消息,李仲和几个带头闹事的贼人受不了严刑拷打,全部暴毙身亡,县里仵作验明正身之后,长公子嬴扶苏亲自带着侍卫将死者的遗体从肤施城大牢里接出来,陪着山阳里剩下的人把亲人们运回老家安葬。

李仲等人下葬的当天,山阳里的百姓们在里正的带领下,自愿卖身给长公子嬴扶苏为奴,山阳里从此成为长公子嬴扶苏的一处庄园,改名山阳别院。

事后有人怀疑这是长公子嬴扶苏使的障眼法,据说有人发现长公子身边有几个侍卫和死去的李仲等人非常相像,但很快那几个侍卫就从长公子身边彻底消失了,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随后接连发生的几件大事,更是让大秦上下紧张了很长时间,很多人再也无暇过问山阳别院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史载:“(秦始皇)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

秦始皇三十六年,算得上是多事之秋,先是有“荧惑守心”的天象出现,意思是说火星侵入心宿,这种天象象征着帝王有灾,始皇帝因此惶恐不安,整天求神问卜。

没过多久,东郡有陨石落地,有人在上面刻了“始皇帝死而地分”这几个字诅咒始皇帝,始皇帝听说之后派人去查,没有结果,于是命人把居住在陨石周围的人全部诛杀,陨石则被秘密销毁。

更加让人惶恐不安的是,没过多久,始皇帝果然得了重病,经过医治虽然有所好转,但身体却越来越差,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这些事情先后传到远在上郡监军的长公子嬴扶苏耳中,他除了例行上表问候了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父皇,再无任何表示。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始皇帝陛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东方晨光熹微,太阳还没有露出来的的时候,匈奴达鲁部的牧民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一群群的牛羊马匹在主人的驱赶下聚拢在一起,随后主人将一捆捆牧草打散,扔进圈里,牛羊马匹静静地啃食着牧草,嘴里不断发出咀嚼的声音。

草原上秋意已浓,秋草早已经开始枯萎发黄,不适合再继续放牧,牧民们早就开始打草谷,为自家的牛羊马匹准备过冬的草料。

达鲁部在匈奴算不上是多大的部落,部众总共只有四五千人,平日里分布在附近方圆百里的牧场上,最近部落首领达鲁正带着部落里的大部分青壮男人在跟南边的秦人打仗,部落里只剩下一小部分青壮看家,其余的全是老弱妇孺。

为了让剩下的部众能够相互照应,便于自保,达鲁首领在出征之前就命令手下人收拢所有部众,聚集在他的大帐附近,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一到早上首领的大帐周围就热闹非凡。

就在达鲁部的部众们刚刚喂过各自的牛羊马匹,准备喝一碗牛奶润润嗓子的时候,远处的天边忽然传来阵阵闷雷似的声音,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变了脸色。

作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他们稍一分辨就可以听得出来,那不是雷声,而是大批骑兵的马蹄声,这么大的声音,只怕来人不在少数。

马蹄声来自南面,达鲁首领和部落的勇士们才离开不到五天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其他部落的客人也不会大早上就来做客,那么来人的身份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秦人的骑兵。

那些烦人又胆小的秦人骑兵又来了,上一次他们就玩了这么一出,还没等达鲁部的勇士们追上他们射出第一轮箭,他们就撒丫子跑了,简直比草原上的兔子还要狡猾。

有那机警的部众马上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仔细聆听,有经验的老牧民可以通过马蹄声分辨出骑兵的距离和大致数量。

与此同时,部落里的几个负责警戒的青壮勇士立刻背着弓箭翻身上马,朝着“闷雷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部落里的所有男人,只要是十二岁以上的,全都返回各自的帐篷里拿出弓箭,牵出马匹开始集结,女人抱着孩子默不作声地钻进帐篷里,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她们在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不给自家男人添乱。

集结完成的匈奴男人们并没有等着敌人上门,而是呼啸着纵马奔向敌人来的方向,无论年老年少,上千名达鲁部的男人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把那些该死的秦人杀光,让他们有来无回!

帐篷里的女人开始为各自的男人做早饭、热牛奶,等他们得胜归来,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早饭,喝上热腾腾的牛奶。

突袭达鲁部的正是秦军裨将王离和都尉霍胜率领的新式骑兵,当他们行进到达鲁部首领大帐外约五里的时候,迎面碰到了几个匈奴骑兵。

看到眼前出现了数千人的秦军骑兵,对方显然大吃一惊,没有丝毫犹豫,拨转马头就往回跑。

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秦军骑兵一直保持慢速前进,看到远处匈奴侦骑逃离,王离和霍胜都没有下令加速追击,而是慢悠悠地跟在匈奴侦骑的身后,任由他们赶回去报信。

约摸半刻时间过后,秦军将士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匈奴骑兵,对方的人数远不及他们,可气势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比他们弱,似乎根本没把秦军这几千骑兵放在眼里。

王离看到对面的匈奴人如此不识好歹,冷笑一声,缓缓伸出一只手,狠狠地向下一挥。

“疾!”

“杀!”

随着都尉霍胜连下两道命令,秦军的新式骑兵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对面匈奴人的战阵,匈奴人也不甘示弱,纵马疾驰,义无反顾地朝着秦军骑兵冲了过来。

双方距离两百步的时候,秦军凭借手中远强于匈奴人的弓箭,率先出手,短短的时间就射出了两轮箭,一瞬间秦军军阵里万箭齐发,飞入匈奴人的军阵。

匈奴人万万没想到秦人竟然离得这么远就开始射箭,一时不备吃了大亏,两轮箭射过之后,就有超过一半的匈奴骑兵被射落马下,还好秦人骑射的准度实在是太差劲了,要不然这两轮箭射下来,这一千多匈奴骑兵可就没什么活口了。

只要进入我们匈奴人弓箭的射程,一定要让这些该死的秦人好看,匈奴骑兵们这样想着,继续往前冲击,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有些崩溃。

秦军骑兵射完两轮箭之后,迅速向两侧分开,顺势扩大与匈奴骑兵的距离,同时完成了对匈奴人的包围。

匈奴人做梦也想不到,秦人骑兵根本不给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箭雨就落在了他们头上,可怜的达鲁部匈奴人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全军覆没了!

就连秦军骑兵自己都没有想到第一战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千多匈奴骑兵连他们的毛都没伤到一根就全完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刚还喧嚣无比的战场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受伤匈奴人压抑的呻吟声和将死战马的哀鸣声!

“我的妈呀!匈奴人这就全完了?”一名秦军骑兵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们干的。

“哈哈,赢了!无一伤亡,痛快!痛快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离将军,他也算得上是久经战阵了,但是今天这种一边倒的屠杀他还是第一次经历,一时间竟有些失态。

“哦,赢了!赢了!”秦军骑兵纷纷开始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和开心,这些死伤的匈奴人可都是他们的战功啊,爵位和土地就靠他们了!

如果这一路下去都能这么顺利,那他们这五千人回去之后,个个都能混上爵位,分到土地,一想到这里,大家伙的斗志更加昂扬,恨不得马不停蹄地将全部匈奴人都干掉。

留下一个屯的士兵收拢跑散的战马,解决受伤的匈奴人,王离和霍胜继续带队向前进攻,冲向达鲁部的大帐。

达鲁部的女人们还在等着自家的丈夫和儿子回来吃早饭,当她们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时,纷纷跑到帐外,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回来的不是她们的丈夫和儿子,而是身着统一服饰的秦人骑兵,不等匈奴女人们反应过来,部落里剩下的所有人就被秦人骑兵粗暴地驱赶到了首领大帐外的空地上。

过了一会儿,如同猛虎恶狼一般的秦人骑兵骑着马来回扫视了好几遍,年轻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都被挑了出来,用绳索绑缚了手脚,穿成一长串,赶出了达鲁部的营地,剩下的老弱,全部被就地射杀。

王离将军忠实地执行了长公子和蒙将军的将令,只留下了年轻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

对大秦来说,匈奴女人和年幼的孩子是资源,老弱病残只能成为负担,而男人只可能成为敌人。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王离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匈奴人以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大秦或者以前的燕国和赵国的边民,他现在只不过是为他们报仇,收取一些利钱而已。

踏平整个达鲁部,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大秦的骑兵甚至赶上了在达鲁部营地里吃早饭,吃饱喝足之后,再次留下两个屯的骑兵看守俘虏和缴获的各种财物和牛羊马匹,等待后面的步兵兄弟们来接收,王离和霍胜率领本部骑兵的大部队继续向北进军!

……

广衍城下,休整了一夜的匈奴骑兵用过早饭之后,按照计划开始攻城。进攻之前,匈奴人先就近砍伐树木,制造简易的攻城器械,主要是爬城墙用的梯子。

匈奴人不擅长攻城,在他们看来,攻城就是想办法爬上城墙,然后一通砍杀。结构复杂的冲车和云梯他们看不上也玩不转,当然主要是因为不会造。

爬墙的梯子造好之后,匈奴人开始攻城了。不出守将邓毅所料,匈奴人果然选择了几处城墙尚未建成的部位开始猛烈攻击,不过进攻的人数有点少,看样子像是在试探守军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确定了匈奴人的主攻方向之后,邓毅开始调兵遣将,将大部分兵力派往匈奴人主攻的方向,但同时又交代各处缺口的守将,反击的力度不要太猛,适当保存实力,他自己则是身先士卒,手持佩剑在城墙上来回巡视,带着一部分士卒充当救火队员。

城外,旦腾部首领正在军阵后方,骑在马上指挥调度各路人马攻城。

“告诉前面进攻的勇士们,第一轮进攻只是试探,就是那几处缺口,给本首领猛攻那些地方!”

“根据我们的情报,秦人在广衍城的守军不多,只有几千人,他们绝对抵挡不住我大匈奴的勇士们!”

第一轮进攻匆匆结束,稍作休整之后,第二轮进攻紧跟着就开始了。匈奴人派出了数倍于第一轮进攻的兵力,首先利用骑兵快速突击的特点,迅速冲到城墙下,然后仰面和城墙上的秦军对射,分散守军的注意力。后面的匈奴士兵则扛着刚刚制造好的梯子,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广衍县的城墙,将梯子搭在城墙上开始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守军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爬上来的机会,敌人开始动真格的了,剩下的机动兵力也都被邓毅派往了几处缺口,滚石檑木如雨点一般砸向城下的匈奴人,城墙下哀嚎声不断。

城墙上的守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往往是城上刚刚探出头去扔下一块石头或者木头,就有一支箭从城下飞上来,无比精准地射向那名守军的面门,让城墙上的守军对匈奴人的箭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就这样,守城的秦军和攻城的匈奴人在战争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形成了僵持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匈奴人扔下一地的尸体,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城上的守军也趁着这个空隙,抓紧时间清理同袍兄弟的遗体,搬运守城的物资,修补城墙上的缺口,顺便吃上一口热乎的饭,喝上几口水。这大概是守城士卒唯一的福利了,只不过这一顿吃完,还不知道下一顿能不能吃得上。

早上的战损情况也很快统计出来了,城下的旦腾首领和城上的邓毅都尉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匈奴人就损失了一千多人,差不多占了城下匈奴兵力的二十分之一。

守城的秦军虽然只损失了不到五百人,但是由于守军人数本来就少,这样算起来的话,还是秦军的损失更大一些,而且随着兵力损失越来越大,守城的兵力就会变得捉襟见肘,一旦被匈奴人集中一点突破,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城下的旦腾此时比邓毅更头疼,这次南下的联军里,属于他旦腾部的兵力仅有两万人,一万人马被他派去阻挡秦军的援兵,城下只剩下一万他自己的部下,为了给其他部落的首领和士兵做个榜样,今天早上派出去攻城的也全都是他自己的部下,谁知道一个早上就损失了一千多人,旦腾首领的心头在滴血,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这些好儿郎又怎么会惨死在这座小小的城下呢?

不过旦腾首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也算得上是久经战阵了,最早是和赵人打,后来是跟秦人打,时不时还要跟自己人打,这点伤亡还不至于真的吓倒他!

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部众继续这样白白死去,跟他一起来的其他部落的部众们也该出出力了。想到这里,他下达了新的命令。

“全军暂时休整,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进攻,各位首领已经在这里看了一早上了,下午就不要再继续干看着了,也让你们各部的勇士们前去一展身手吧!”

其他部落首领听到他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说,旦腾首领已经算是很厚道了,没有一开始就强逼他们出兵,苦活累活也是抢着干。

可是从今天早上攻城的情况来看,眼前这座小小的广衍城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来的,旦腾首领家大业大,有足够的本钱可以挥霍,可他们小门小户的,没法跟旦腾首领比啊!


战斗才刚刚打响,匈奴人内部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站在这些部落首领的角度,他们觉得自己的想法无可厚非。本来就只是想跟在大哥身后吃几口肉,喝几口汤的,谁能想到这座小小的广衍城竟然是块硬骨头,一上来就把大哥的门牙崩掉了一颗。

生存环境恶劣加上医疗水平落后,部落之间还时不时因为草场的问题干一架,多方面因素导致整个匈奴部族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这些小部落能存活下来,靠的就是这点本钱,要是在这广衍城下全都拼光了,那他们的部落就只剩下被人吞并的份儿。

想到这些,部落首领们对这场暂时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攻城战就更不热心了,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犹豫不决。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些部落首领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吃罢饭之后,攻城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匈奴人又要发起进攻了。

城上的秦军早就做好了准备,随着匈奴骑兵不断靠近城墙,城楼上的战鼓声也越来越急促,安置在城墙上的一架架强弩在几名秦军的同时操作下开始持续发射,粗如儿臂的大号弩箭飞入敌群中,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匈奴人越靠越近,秦军数量庞大的单兵弩开始发挥作用了,对城下的匈奴人开始挨个点名,试图把更多的匈奴人射杀在冲锋的路上。

和早上相比,各式弩箭在下午的战绩并不算很理想,不是秦军的准头变差了,而是匈奴人学乖了,不再一窝蜂的往上冲,而是隔着老远分散着向城墙靠近。

成功躲过秦军各式弩箭的射击,非常幸运的来到城墙下的匈奴人并没有着急向上攀爬,而是分出一部分兵力持续不断地仰面向上射箭,形成火力压制,另一部分则开始在城墙上掏洞。

当城上的守将邓毅发觉这一情况后,顿时大惊失色,广衍城是版筑夯土墙,坚固程度和砖石结构的城墙完全没法比,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敌人有足够的时间,是完全可以将城墙挖穿的。

来不及多想,邓毅急忙对身边的亲兵下令:“快去下面问问金汁熬好了没有?熬好了就赶紧抬上来!”

亲兵快步下城去了,没过多久,一股熟悉而强烈的恶臭味开始在城墙上弥漫,让人忍不住作呕。只见一群民夫两人一组,分别抬着一个陶土罐出现在城墙上,罐口还冒着热气,刺鼻的恶臭味就是出自那里,守城的士卒和民夫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城上的攻击一时间竟停了下来。

城下正在进攻的匈奴人大喜过望,挖掘城墙的速度也快了一些,但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随着城上的邓都尉一声令下,十几罐滚烫的金汁倾泻而下,下一秒城下就传来了匈奴人的哀嚎声和咒骂声,期间还夹杂着一阵阵呕吐声,听的城上守军中都有人忍不住一阵干呕,辣眼刺鼻的恶臭味迅速蔓延开来,匈奴人再也忍不了了,纷纷逃离城下,却正好成了城墙上秦军的活靶子,被秦军一箭一个射倒在城墙下。

(吐槽一下,这一段把我自己都写恶心了,温馨提醒各位读者大大,迅速看完,千万别想那个画面!)

所谓金汁,其实就是煮沸了的粪便尿液和动物尸体,不仅可以靠温度直接烫杀敌人,还因为过于肮脏,极易导致伤口腐烂,杀伤力极强,实乃各个朝代、各个战场守城将士们的最爱,堪称冷兵器时代的“生化武器”。

遭受“生化武器”洗礼的匈奴人再次退却了,扔下了满地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坚守在城上的邓毅暂时松了一口气,如果一直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匈奴人只怕是很难攻进广衍城。

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匈奴人又先后发动了几次进攻,不过都被城上的守军打退了,一直战至天色全暗,双方这才鸣金收兵。

第一天的进攻失利,旦腾首领在自己的大帐里暴跳如雷,大骂其他部落的人出工不出力,只想着占便宜,幸好帐内都是自己人,不然当场就得发生火并。

“明天,继续让他们做前锋,我旦腾部勇士不是他们的爷娘老子,没必要给他们卖命!”旦腾首领恨恨地对部下说道,似乎全然忘记了这次匈奴大军南下可是他一手促成的。

首领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气鼓鼓地坐下喝闷酒,这时下面站出一人来,试探着问道:“首领,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乃鲁花子他们提前动手?”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部下的提议,旦腾首领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部下点点头,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首领,处忽里和达墨尔的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旦腾首领回了一句,很快就有两个人并肩进了大帐,先单腿跪地向首领行礼,然后才站起来报告了两路设伏队伍的情况。

这是旦腾首领和两位设伏的将领提前约定好的,每天至少派人汇报一次他们在前面阻击秦人援兵的情况。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在广衍城下打的热火朝天,死伤累累,前面负责设伏的两支队伍却连秦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眼巴巴地在设伏地点等了一整天。

两位设伏的将领甚至不约而同地把探马放到了百里以外,探马一路往南,都快出了广衍县境了,还是没有发现秦军的任何踪迹。

旦腾首领听完两个士兵的报告,顿生狐疑,摩挲着一脸的大胡子陷入了沉思。

他的几万大军都打到秦人家里了,秦人的军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很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秦人的主场,他们的消息渠道肯定比自己要多,而且因为秦人的皇帝对“亡秦者胡也”这种无稽之谈深信不疑,因此秦人历来对他们匈奴人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正常来说,当他们的大军在黄河北岸集结的时候,秦人就应该收到消息了,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秦人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就算集结部队需要时间,三天时间,也足够秦人的先锋部队抵达预设的埋伏地点了,蒙恬的中军大营距离广衍县境可是连一百里都不到。

明知自己的大军正在猛烈攻城却不来救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秦人希望自己能安心地攻打广衍城,甚至都不忍心来打扰。

可是这对秦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大匈奴攻城会死人,你们秦人守城一样会死人,而且要是你们的援军迟迟不来,我们攻进城去的话,你们死的人会比我们多得多。

电光火石之间,旦腾首领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头曼首领提到的秦军的新式骑兵,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旦腾首领心头立时大震,如果秦人把他的大军牢牢吸引在广衍城下,然后派大队骑兵或者步兵北上……

想到这里,旦腾首领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赶忙问了一句:“这两天草原上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回首领,暂时还没有!”一个坐在下面的部下答道。

“连续两天都没有吗?”旦腾首领反问了一句,接着不假思索,立刻下令:“连夜派人赶回草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名部下正要领命而去,又被旦腾首领叫住了:“记住,多派几路人马,从不同的路走!一定要告诉他们快去快回!”

部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首领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下去派人赶回草原。

忙完这些,旦腾首领让人打发了处忽里和达墨尔的两个手下,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在出发前多了个心眼儿,留了一手。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想多了,秦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派骑兵深入大匈奴境内,对秦军那点三脚猫的骑术,他还是很清楚的,和大匈奴的勇士们对战,秦人骑兵是自寻死路。

如果秦人真的派了数量庞大的步兵攻打草原,一旦消息确定,他马上就可以回师救援,秦人的步兵勇则勇矣,就是机动性太差,只要自己动作够快,一定能把他们堵在大草原上。

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吟了好半天,旦腾首领又下了一道命令:“传信给乃鲁花子,让他们明天早上就提前动手!”

……

旦腾首领坐在自己的大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军支援广衍城的援军刚刚进入广衍境内,前锋正是长公子嬴扶苏亲自带领的侍卫亲军和三千留守中军大营的秦军,后面还有从边境各县抽调的秦军陆续赶到。

按照嬴扶苏最初的作战计划,秦军的新式骑兵将作为此战的主力,主动深入草原,力争给匈奴人造成尽可能多的伤亡,打破秦始皇心中对匈奴将来会灭亡大秦的执念。

派驻各县城的守军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而准备的后手,万一秦军骑兵作战不幸失利,匈奴人必然恼羞成怒,携战胜之余威闯进来烧杀抢掠,守军是为了保境安民,大秦和匈奴之间的边境那么长,谁也不知道匈奴人会从哪个地方进来,索性每个县城都派驻了足够多的兵力。

后来因为新式骑兵的数量太少,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万骑,达不到作为主力出战的要求,正面作战改成了诱敌深入,各个击破。具体的做法就是先想办法将匈奴的主力骗进来,用坚城牵制住他们,然后再由骑兵深入敌境扫荡。

等匈奴人进入秦境,确定了他们主攻的方向之后,再从各县抽调兵力组成援军。所以匈奴人还没到达广衍城下的时候,中军大营其实已经收到了消息。可是整个中军大营仅剩下不到一万兵力,而且几乎所有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全都派出去了。

蒙恬作为大军主帅,又必须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最后还是在嬴扶苏的坚持下,蒙恬才勉强同意长公子率领援军先锋,但具体的作战指挥还是由王猛来。

嬴扶苏对此并无异议,反而乐得轻松,他在后世说的好听是个班长,实际上就是个大头兵,指挥一个排估计都费劲,更不要说让他指挥并不熟悉战争规则的冷兵器军团了。

为了确保长公子的安全,蒙恬把中军大营剩余的兵力调拨了一大半给他,临出发前还反复叮嘱王猛,一定要等其他地方的援兵到了,合兵一处之后再进广衍县,因为据探马回报,匈奴人已经派了重兵在救援广衍的路上设下了埋伏。

就这样一路磨磨蹭蹭,四千多人今天早上就出发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赶了不到一百里路,不过这本来也在计划之中,就算援军真的遇到了匈奴人的伏兵,也不会马上就冲破对方的防线,无论匈奴人进攻哪座县城,都要利用坚城给他们先好好放放血!

“长公子,咱们已经进入广衍境内了,还是先就地安营吧!”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王猛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跑来向嬴扶苏请示,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他援军到哪里了?”下马之后,嬴扶苏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问王猛。

“离我们最近的两路援军明天一早就可以抵达,就是人数不太多,都是两千人,剩下的援军快的话两天,慢的话三五天都有可能。”

嬴扶苏点点头,对接下来即将踏入的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他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这大概就是一位军人心中的执念吧,想必不会有军人不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军人天生就应该醉卧沙场,马革裹尸。

不过很快嬴扶苏就会放弃他这种天真的有些浪漫的想法。

……

深夜,广衍守将邓毅正靠在城楼的柱子上休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的老朋友,县令杜迁带着几个衙役匆匆上了城楼。

邓毅被吵醒,刚想开口训斥,看清来人之后,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打了个哈欠问:“老杜,大晚上的你上来干嘛?这里有我就够了。”

县令杜迁一脸焦急,趴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片刻之后,邓都尉睡意全无,瞪着一双眼睛,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说杜迁,你小子是干什么吃的?”


大军开拔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涉及到大量人员和物资的转运。从长公子下达迁徙命令的那一刻起,上郡、九原郡、云中郡、雁门郡全部被调动起来。

一场涉及到上百万人的大迁徙开始了,驻守边疆的军队早就奉命开到了新的边境安营扎寨,随时监视匈奴人的动向,第一批迁徙的是负责勘察地形,选择筑城地的各级官吏和筑城的刑徒。

紧接着是运送筑城物资和粮草的数十万民夫,筑城物资除了将三郡境内停工的长城工地上剩余的石料转运过去,剩下的全部就地采集。

但是上百万人马的粮草,至少一两年内要全靠内地供给。上百万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个小数目,仅运送粮草一项,就征调了十万民夫,日夜不停地转运。

原本以为只要暂停了长城的修建,就可以让数十万民夫获得喘息之机,无奈现实是残酷的,为了保证尽快将新占之地彻底纳入大秦的版图,非但这几十万民夫暂时回不了家,始皇帝又再次从全国各地征发了十万户以充实边塞。

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在平地筑城不比在崇山峻岭间修建长城,危险性没有那么高,只要严格控制每天劳作的时间,伤亡会小很多。

况且三郡新占之地第一批修建的多为军事堡垒性质的小城,修建起来工期要短很多。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年时间,三郡境内就会出现十几座新城。

冷兵器时代,从防守的角度来说,小城要比大城好守得多。在粮草充足的前提下,五千人甚至三千人守一座三五里的小城绰绰有余,但是换作咸阳那样的大城,三五万兵力撒下去,可能连个响都听不到。

这些东西都是嬴扶苏跟着蒙恬一点点学的,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嬴扶苏一行终于出发前往广衍县。

始皇三十六年九月三十日,秦历新年的前一天(秦时为了统一全国的历法,建亥为正,以夏历每年十月为正月,以每年的十月初一为正月初一),广衍大捷的公祭大会在长公子嬴扶苏的亲自主持下隆重开始。

大秦历史上的第一座烈士陵园坐落在广衍城北十里的一座原本无名的小山上,现在这座小山已经被命名为“英灵山”。

首先是阵亡将士的安葬仪式,每四名秦军将士抬一具阵亡将士的棺椁,依次迈着整齐的步伐由陵园正门进入,从第一具棺椁进入陵园开始,所有观礼的官员和民众行注目礼。

肃穆悲怆的气氛中,人群中很快传来阵阵压抑的呜咽声,今天来观礼的,无论是官是民,基本上都有亲人或同袍在广衍大捷一战中战死或受伤,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悲伤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没有人能在这种场合下还保持威严和矜持,御史大夫冯劫和上卿蒙毅等官员开始偷偷抹泪,站在嬴扶苏身边,都是一身素服打扮的王夫人和几个侍女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就连带兵多年,见惯了生死的秦军将领们也纷纷红了眼圈,这一刻他们似乎突然明白长公子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建起这座烈士陵园了。

嬴扶苏默默地注视这一切,他知道,至少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悲伤和泪水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他以后要做的,就是让这样的悲伤和泪水越来越少。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上万将士和民夫的忙碌下,所有英灵全部安葬完毕,御史大夫冯劫代表始皇帝陛下宣读了祭文。

公祭之后,战死军民的家属和同袍各自入场祭奠自家的亲人和兄弟,很快,整个英灵山上哭声震天,真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唱起了那首最能代表秦人血性和争心的《无衣》,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个,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加入进来……

慢慢的,所有人都开始哼唱,最后演变成了大合唱,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无衣》代替了无尽悲凉的哭声。

陵园一角,跟随嬴扶苏在黄河南岸阻击匈奴大军,英勇战死的侍卫亲军将士被安葬在了一起,他们多是上郡本地人,安葬于此,也算落叶归根。

长公子嬴扶苏夫妇在侍卫亲军主将王猛的陪同下,亲自祭拜了他的侍卫们,王夫人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家夫君竟然带着千把人去阻挡匈奴人的大军,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对于长公子夫妇能来亲自祭拜自家亲人,将士们的家属全都感激涕零,大秦打了这么多年仗,烈士家属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以前连听没听过。

烈士家属们围着长公子夫妇拉家常的时候,王猛则带着几个心腹找到了负责看守匈奴战俘的都尉邓毅。

王猛无论职位还是爵位都比邓毅要高,又是长公子身边近人,蒙恬大将军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更不要说邓毅一个小小的都尉了。

但是王将军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邓毅有些头大。

“邓都尉,匈奴战俘是你的部下在看管吧?兄弟们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我们侍卫亲军替你们一天,你带着兄弟们去广衍城好好休息一下。”

军旅中人向来快人快语,邓毅丝毫也不计较王猛的直来直去,可是王猛的要求他却不敢轻易答应。

“王将军,不是末将驳您的面子,兹事体大,没有长公子或者大将军的手令,请恕末实难从命!”

“来,邓老弟,咱们那边说话!”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碰了个软钉子的王猛一点也不生气,却伸手揽住了邓都尉的肩膀,连拉带拽的将他带到一旁。

“邓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哥想干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清楚。看在同袍兄弟的份儿上,请你务必通融一下。”

邓毅还是摇摇头:“不是我不帮将军的忙,实在是这事干系重大,要是有个万一,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弟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有老哥我担着,保证不会连累你跟你的兄弟们。”

“不是,将军,您听我说……”

邓毅有些急了,可他的话却被王猛再次打断:“这样,换防就不必了,你安排我收下兄弟们进战俘营,你的兄弟们该干嘛干嘛。我们只待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保证全部撤出来。”

邓毅见实在无法拒绝,只好低头沉思,试图装聋作哑糊弄过去,王猛怎么可能给他机会,趁势说道:“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啊!”

“你这人怎么……”邓毅被王猛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瞧,多大点事儿啊?你手底下的兄弟们这段时间是过足瘾了,我这帮兄弟们可还一肚子火呢。”

晓之以理之后,王猛开始动之以情。

“匈奴人杀了我一大半的部下,兄弟们跟我朝夕相处,说没就没了,如果是你的话,这口气你咽得下去吗?”

“老弟,就算老哥求你了,行吗?”王猛的眼圈因为哭过,现在还是红的,这会儿眼看着一双虎目又开始湿润了。

邓毅思忖了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既然王将军你这么说了,末将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哈哈,太好了,老弟这份恩情,我王猛来日一定厚报!”

邓毅拦住了他后面的话:“王将军不必着急谢我,末将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末将有几个条件,你也得答应末将!”

“好好好,别说几个条件,再来几个我都全部答应你!”王猛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压低声音,脑袋凑在一起,又嘀咕了一会儿。

……

英灵山上举行公祭大会的时候,山下的战俘营里,气氛却安静的有些诡异,上万名匈奴俘虏,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今天他们不用干活,却比平时干活的时候还要难受,看守他们的秦军不知为何,脾气似乎特别暴躁,一言不合就是一顿鞭子抽过来,最后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言语。

自从他们被俘之后,就被秦军押进了这座战俘营,没日没夜地给秦军修建劳什子的烈士陵园,看守他们的秦军都是参加过广衍攻防战的,对他们可谓是苦大仇深。

这段时间,秦军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每天只给他们吃半饱,还让他们干重活,稍微动作慢一点,换来的就是一顿鞭子的抽打。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先后有上千名在战场上受了轻伤的匈奴士卒忍受不了秦军的残酷折磨,一命呜呼了。

要不是因为被饿的实在没力气,他们早就起来反抗了,谁都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就算不反抗,迟早也要死于非命。

就在所有匈奴人都在暗自揣测今天的秦军是抽什么风的时候,一队队铠甲装备明显精良很多的秦军开进了战俘营。

有那记性好的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秦人长公子的侍卫亲军,上次在黄河南岸一战,他们强悍的战斗力和悍不畏死的精神给很多匈奴战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认出侍卫亲军的人里面,就有匈奴旦腾部的旦腾首领,他现在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哪儿哪儿都疼,秦军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狗屁部落首领,在他们眼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俘虏,是他们的战利品。

昔日高高在上的旦腾首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秦军待他和他的同胞们如猪狗一般,他有好几次都想以死明志,却都被自己忠心的部下拦了下来。

部下们劝他要忍耐,还不断激励他,总有一天他们会重返草原,真正的雄鹰,成长路上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没错,从战败被俘的那一天开始,他和他忠心的部下们每天都在谋划着逃离这里,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旦腾首领就这样默默忍受着,但是当他看到衣甲鲜明的嬴扶苏侍卫亲军出现在战俘营中时,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直觉告诉他,这伙秦军来者不善!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伙新来的秦军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很快就在原来看守战俘营的秦军指引下,从人堆里找出一个个目标,拉到了战俘营中间的空地上集中起来。

很不幸,旦腾首领也在其中,他是在身边部下的哀求声中被秦军像拖死狗一般拖到空地上的。

在被秦军拖往营中空地上的路上,旦腾首领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别人不知道,但是旦腾首领知道,今天是秦人安葬他们死去同胞的日子,像这样的日子,杀一批战俘祭奠死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出乎旦腾首领的预料,这些可恶的秦军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拉到山上去用以祭祀,而是把他们绑在木桩上,轮番用鞭子抽打他们。

痛苦的嚎叫声震天响,带头打人的秦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边打边骂:“你们这帮猪狗一样的匈奴人,老子让你杀我的兄弟,打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兄弟们,给老子狠狠地抽他们,等过了今天晚上,本将军就去向长公子请命,杀了外面这帮狗东西,祭奠英灵山上的兄弟们!”

他的这番话一出口,那帮虎狼一般的秦军把手里的鞭子甩的更起劲了,正在挨打的匈奴俘虏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甚至忘了哀嚎。

不是他们不知道疼,哀莫大于心死,那个秦人将军的话他们听得真切,过了今晚,他们就要人头落地!

“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王猛打了一阵,一脸厌恶地啐了眼前的匈奴俘虏一口,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些匈奴人不管以前有多凶残,现在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他的那些兄弟们都是英勇战死的壮士,以这样的方式为他们报仇,想来他们也会不高兴的。

“来人,给他们松绑,全部关回去!”王猛扔下手里的鞭子,吩咐道,“明天送他们上路!今晚上本将军请兄弟们喝酒!”

本来这些人不是关在一起的,手底下人图省事,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就撤了。

旦腾首领忍着身上的剧痛四下看了看,差点没乐出声来,看到和自己关在一起的这些人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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