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进洞香春,莫夭明显感觉洞香春的气氛不对劲,也是,魏国兵败,此时整个国家哪里敢有愉快的氛围。
还是原来的桌子,还是原来的棋盘,甚至上次论战时胡乱摆放的棋子也是在原来的位置。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卫鞅坐着等,莫夭从外边寻来。
“来了?”从卫鞅的语气来看,卫鞅有些开心。
“鞅兄看来是遇到开心的事了!”
莫夭调侃道。
“哈哈,遇到你便是天底下一等一开心的事啊!”卫鞅大笑。
莫夭脸色一变,惊恐的说道:“鞅兄,我可是拿你当兄弟的!”
卫鞅一时没有听懂莫夭的话,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莫夭微微一笑,坐到了卫鞅对面。
“鞅兄?继续上次的棋局?”
卫鞅明显一愣,然后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把拨到旁边,无奈的说:“算了吧!和你下棋,那一次就够了!再多来几次,我怕是会把围棋如何下都给忘了!简直胡闹啊!”
莫夭看着略显无奈的卫鞅,混不吝的说道:“那我看你上次下的还是挺开心的嘛!”
“来人啊,这是恶客,把这人从洞香春赶出去!”卫鞅突然指着莫夭大喊道。
“别别别,哈哈,再也不下棋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莫夭看着使坏的卫鞅,连连求饶。
“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卫鞅抬手让赶来的小厮收掉棋盘棋子,笑着骂莫夭。
……
闹剧结束。
两人要了些酒菜,边吃边聊。
“嬴渠梁即位了!”莫夭边吃边说道。
“嗯,这也马上入冬了!”卫鞅补充。
“所以,鞅兄,我们……”
卫鞅看着欲言又止的莫夭,便说道:“可以开始了!”
手上的筷子顿了顿,卫鞅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莫夭知道这是卫鞅在考他,于是想了想开始说:
“首先,我们预想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下面就是第二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如何让魏王松口,拿出地盘或者和秦国联盟。”
“当然,最好的还是拿出一块地盘往秦国嘴里喂!”
“而能让魏国心甘情愿拿出好处分给秦国,魏王肯定不干!”
“我觉得可以煽动民众情绪,逼宫!老师在魏国还是颇有名望的,我觉得这一计可成!”
卫鞅听莫夭慢慢分析,时不时点点头,等到莫夭说到最后,卫鞅又问道:“煽动民众情绪这一计固然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就算老相国被换了回来,魏王会放过老相国吗?”
莫夭皱了皱眉头,又说道:“那老师回来,难道就还会受到重用吗?那些朝堂上与老师有仇的人,现在巴不得老师客死异乡!甚至如果不是师母和公子卬还在,那些人早就把相国府连肉带骨头全吞了!”
卫鞅是相国府中庶子,虽然是无权无势的门客,但对这些消息还是了解的。
公叔痤在相位上掌权多年,期间得罪的人可以以海量为计,多少人盼着公叔痤失势的这一天。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公叔痤怕是真的难了!
但是,唯一好的一点是,公叔痤战功赫赫,在魏国群众基础庞大,且深受魏王信任(战败前)。
卫鞅想了半天,最终拍案肯定的说:“就按你说的做!但是,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
这件事聊完,两人便继续喝酒吃菜,完全没有了刚才谈论时的小心翼翼。
莫夭,卫鞅洞香春碰头两天之后,大魏便开始流传一个传言:魏王忌惮公叔痤,公叔痤功高盖主,所以魏王不打算救回公叔痤!
流言传播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就像病毒,人传人,一传十,十传百!
流言很快传到了魏王的耳朵里,莫夭让福与去打探消息,福与不知道用了什么门路,打探到魏王听到这个消息,在宫殿内大发雷霆,顺手砸了不少上贡的好玩意儿。
当然,这个消息仅限部分人知道,如果传到百姓耳中,以君王爱惜羽毛的程度,怕是又有一部分人血染国都。
巧合的是,就在流言传播的第三天,公子卬来到了相国府!自领兵归来后,公子卬就没有来过相国府,不知道是害怕来还是不想来!
公子卬来相国府的第一目的地,就是莫夭小院。
“莫,这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快点让他们结束流言的传播,君上十分愤怒!”
是的,这是公子卬看到莫夭的第一句话,莫夭明显从公子卬眼中看到了愤恨,还有一丝慌乱。
“师兄说笑了,这怎么可能是我传出去的,我哪有这个能力!”
莫夭自嘲的说道。
而公子卬,则是满脸的不相信,还在劝莫夭:“莫,你最好赶快停止造谣,否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莫夭认真的看向公子卬,突然笑了,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是!我!师兄!不管你信不信。”
说完,莫夭便转身向自己的屋里走去,走到门口,莫夭突然回头:“师兄,你,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公子卬听着莫夭说的话,脸色阴晴不定,愤恨的甩了一下衣袖,便向院外走去。
公子卬并没有直接离开相国府,而是转身向自己的姐姐,也就是相国夫人那里走去。
可惜的是,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一天,公叔相国府的下人们看到了甩袖离去的公子卬,而公子卬府中的下人,则是看到了暴怒乱摔府内器物的公子卬。
莫夭小院
“福与,你这次干的不错!”
莫夭躺在摇椅上,对着坐在台阶上的福与夸赞道。
“嘿嘿,是黑伍给我找了几个地痞,我让他们传出去的,他们知道该怎么传这个!”
福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没有,那几个地痞帮我们传完流言,我就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齐国找黑伍了!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所以走的也没负担!”
莫夭点点头,“不错!”
“公子……”
福与看着莫夭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
“公子,公子卬他今天来问你,你为何不给他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福与挠挠头,沉吟不语,半天之后,嘴里憋出来一句话:“嗯……就解释我们是为了救相国大人才传的流言!如果他知道了,应该会帮相国大人在朝堂上给国君说话的!”
莫夭沉默不语。福与说完也不再说话,等着自家公子给自己解释,自家公子就是这样,每次到重要的事情,都会想半天。
“福与……”
终于,莫夭开口。
“你要知道,公子卬现在已经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福与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我们传出流言的第三天,公子卬就找到了我们头上。我们这个计划肯定是没有泄露的,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们传出去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最着急救相国大人这件事!”
“不对!是他被罢免太久了!他害怕了!他等不及了!他被权利的欲望侵蚀了内心!”
福与没有再接话,只是安静听着。
“人的欲望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他来找我们,就是想要让我们承认,然后他顺势将我们推给国君,国君一高兴,他便会重新回到中枢!”
“当然……”莫夭继续说道,“他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那又如何?只要我们稍微表现出一点对国君的不满,他都会以此为踏板,卖了我们!”
“但我觉得以前公子卬对相国大人是很尊重的啊!他不想救相国大人吗?”福与继续提问。
莫夭冷冷一笑,“所以我说我这个师兄变了啊!老师被俘秦国,从此之后必然失势,他公子卬已经不想在老师这条船上等死了!天地君亲师,呵!什么都比不过人的欲望啊!”
……
流言传播的越来越广,越来越快。终于,魏王坐不住了,他以为只要等几天,冷却一下民众的热情,流言就会停止。但没想到的是,流言竟然愈演愈烈!
“传令下去,群臣进殿!”
魏王有气无力的对着侍奉在身边的下人说道。
他实在没有力气去生气了,自流言风起到如今,他感觉他再生气下去,怕就是第一个气死的君王。
不多时,群臣进殿参拜魏王。
魏王直接单刀直入,问道:“对于如今国内传播的流言,诸位有何解决的办法?”
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这件事真的不能表达态度,魏王这样问,无非是救还是不救公叔痤。
救吧,魏王必然会失利,而且一群人巴不得公叔痤死在外面,救回来干嘛?再与他们争权?
不救,这外面的流言止不住,国家必然动荡……
魏王看着这群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头越来越疼,都是一群老油条!
“寡人让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来罚站的!一群废物,寡人要你们何用?”魏王一拍面前的桌子,起身大声呵斥众臣道。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君上息怒,依臣看来,此事当调用军队,铁血镇压之!”
说话的人目光冰冷,语气冷冽,眼中仿佛有着尸山血海!
此人,正是魏国大将军——庞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