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要死遁？你确定？
我知道它的意思。
系统绑定的规则是，生前行善救人却意外惨死的人，可以根据宿主意愿，留在穿书世界不被抹杀。
所以即使当初我为了宋言深，执意留在这个世界，它早早给我备好了一条退路。
所以，只要我再经历一次死亡，它就会来实现我的愿望。
系统跟我做最后确认：
你已经违反过一次规则，现在反悔要离开这个世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真的愿意吗？
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跟这种偷吃不知道擦嘴的男人过一辈子，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而系统的惩罚，我也心知肚明。
我的所有记忆会被抹除，必须重新完成一次攻略任务。
消除记忆一方面是惩罚你的任性，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你。我心下苦笑，当年了解规则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接受惩罚这一天。
系统叹了口气：考虑到你为这个世界付出的时间精力，我会保留你原本世界的记忆。
我点点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
为了避免对大脑造成损伤，系统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逐步清除记忆。
我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跟这个世界告别。
趁着还记得，我每天都在交接公司的事务。
同事们都惊讶于我的突然请辞：“总监，您真的要离职？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我沉默片刻：“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大家都劝我：“我们公司是您一手做起来的，如今已经小有规模，您真的舍得放手吗……”
“有什么舍不得？这个世界我都不在乎了，何况区区一个公司？”
大家面面相觑：“是因为霍总吗……”
我轻笑。
或许是记忆在慢慢消失，提起宋言深时，我的心也不再那么痛了。
我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他留在这里。
明明系统警告过，如果为了某个人留下，就会和他命运相连。
他死亡的话，我也活不成。
我当时一定很爱他，怎么就冲动到这个地步？
当天深夜，消失多日的宋言深终于回来了。
我抬眼一瞥，发现他手里提着一瓶红酒。
“买红酒做什么？”我随口问了一句。
宋言深嘴角勾笑：“还跟我闹呢？”
“我跟陆晓月分干净了，她搬到新房子了。念念，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心下冷笑，他这句话，不就是变相承认这些天都在陪陆晓月吗？
“所以你买红酒，是为了借酒浇愁？”
他一时语塞：“宝贝，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你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
我没有回应。他气得咬牙切齿，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该不会把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忘了吧？”
是啊，我忘了，不值得记住的事本就该忘掉。
他把红酒重重放在桌上，摔门进了卧室。
按理说，我应该去哄哄他的。
可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渐小的雨声中，突然响起了门禁解锁的声音。
我来到门口查看，与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四目相对。
房间里的宋言深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后还是陆晓月打破了寂静：
“今天雨好大，我刚好在附近来借把伞，你们不介意吧？”
宋言深表情晦暗不明。
我笑了，
凌晨三点半。
她是来借伞的还是来借人的她自己清楚。
陆晓月见宋言深不出声，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转身，湿透的连衣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看来是我唐突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宋言深犹豫地开口，“你都湿透了再淋雨会生病的……”
我打断他，直接取过一件雨衣。
“那去吧，可以滚了。”
陆晓月红了眼眶，无辜地望向宋言深。
可惜宋言深无视她的撒娇，看向我的眼神格外凌厉。
“苏念念，你就这么把我的雨衣送人了？”
我笑了，便宜的防水雨衣而已，有什么不能送人的？
再说了，不是他自己说陆晓月没带伞不能出门吗……
我送件雨衣，他反倒生气了？
是不是我把陆晓月请进卧室里，他就满意了？
可宋言深双目充血：“看来你是一点不记得了啊，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宋言深很少有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
焦灼的气氛中，陆晓月娇软开口：
“是我不该来，让姐姐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可是宋言深完全无视她，狠狠等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过来跟我同归于尽。
漫长的对峙后，他摔上了大门，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下一秒，系统谨慎开口：其实，那雨衣是你跟宋言深的定期之物。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回忆。
你们第一次相遇在暴雨天，他把这件雨衣借给了你，你一直珍藏着。
我拼命回想可是没有一点头绪。
似乎随着记忆的抹去，我对宋言深的爱也烟消云散了。
换作以前的我，得知宋言深和别的女人私下联系，我会很生气。
可如今，我心中毫无波澜。
第二天，系统提醒我离婚的日子到了。
我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记忆缺失到我甚至想不起跟宋言深离婚的缘由。
我转念一想，事出必有因，既然我已经决定了，索性干脆利落地办完这件事吧。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
“我们上班前赶快把离婚手续吧办一下吧。”
宋言深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丑话说在前头，离婚后你会一无所有，你可想清楚了！我已经不理陆晓月了，你为什么还要闹。”
我没有再闹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我打断他：“因为我没有闹，我真的要跟你离婚。”
宋言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摔门离开。
我无奈地笑了：
“系统，早知道我当初就不直接告诉他，我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不就好了。”
可是这样你就没法完成任务了。
谁晓得，我顺口一提，倒成了他拿捏我的把柄？
只是他还不知道，系统的秘密，远不止于此。
宋言深，我很想知道，等倒计时结束，我被彻底脱离世界。
你会有多崩溃？
我迅速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只等着宋言深回来签字。
没想到他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到家。
身边陪着的，毫无意外是陆晓月。
她把宋言深扶到床上，心虚地解释：“言深哥哥今天喝多了，我顺路去接他了。”
“你为什么会接到电话？”我问。
陆晓月眼神闪过一丝得意：
“言深哥哥的紧急联系人，是我。”
她可能以为我会受到重击，但我只觉得好笑。
陆晓月不甘心，继续挑衅：“苏念念，我跟言深是青梅竹马你知道吗？”
我点头。
“好多人都说他娶你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陆晓月嘴角勾笑：“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就好。”
12.
我学着她的语气说：“你知道吗，客厅装了监控。等他清醒了，我可以让他看看刚才的录像。”
陆晓月愣住了。
她慌乱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摄像头。
确认我没说谎后，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已经起身离开，把宋言深丢在了原地。
很明显，她习惯在人前扮演温柔贤淑的白莲花，不愿让宋言深看到自己咄咄逼人的一面。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醉酒的宋言深。
我观察了他几秒，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爱情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滤镜。
曾经我深爱宋言深，对他百依百顺。
但当这层滤镜随着记忆一起消失后，眼前醉醺醺的男人只让我觉得反胃。
我根本不想管这烂摊子。
陆晓月把他扔在哪，他就在哪躺着。
不过他运气还不错，我睡得不沉。
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声，我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急诊室里，宋言深疼得直不起腰，我只好帮他填写住院资料。
表格上要填写联系方式，记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我转头问他：“你还有力气报一下你的号码吗？”
他抬眼看我。
“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那一瞬间，我看到宋言深的表情凝固了。
他捂着肚子，满脸震惊：“你竟然不记得我的号码了？”
“我应该记得吗？”
宋言深哑然。
我又催了一遍，他才艰难地说出那串数字。
也许是疼痛让人变得脆弱。
这一晚，宋言深的眼眶始终泛着红。
我困得要命，根本无暇理会。
但每次我打盹惊醒时，总能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
几次之后，我忍无可忍：“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片刻，似乎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开口：
“念念，我是因为你要离婚才去喝酒的...但我感觉，你是真的不爱我了，你变得好陌生...”
我很想告诉他，不是感觉，是事实。
我的记忆在不断流失，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怎么可能记得爱上他的过程？
可这些话我不愿说给他听。
我们早已不是可以倾诉心事的关系了。
13.
我找了个借口，说去帮宋言深买早餐。
考虑到白粥太清淡，我还特意给他点了两个小菜。
但当我掀开餐盒盖子时，他的眼睫不住地抖动。
他满脸惊愕地望着我，声音沙哑：
“念念，你忘了我对虾过敏，也不吃青椒吗？”
“你这么挑食？”
宋言深没说话，眼皮却抖得更厉害了。
我赶紧问系统：“怎么回事？”
你们上次来这家医院，是因为他食用海鲜导致过敏性休克。
可我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了。
我只好重新合上餐盒。
见我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宋言深终于慌了：
“念念，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没休息好？”
我顺势说：“可能是熬夜太多了，这样吧，我先回去睡会儿，晚点再来看你？”
宋言深连连点头，甚至轻推了我一下：“对，你该好好休息了。”
护士提醒我手机要保持通畅。
我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找不到我，记得联系他手机里存的应急号码。”
宋言深神色一僵，像被烫到般慌张地低下了头。
趁这时候，我快步离开了病房。
时间还早，我不急着回家，在街上慢悠悠地逛着。
想到不久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又去了记忆中两个最美的地方。
夜幕降临时我才回到家门口。
我哼着歌准备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言深紧紧抱住：
“你去哪了，念念？”
我从没听过他这么焦急的语气，觉得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怀抱。
“你不是要在医院观察一天吗？”
“你走后我特别不安...”宋言深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根本无法安心待在医院。”
我不知道从前的我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感觉。
但现在的我等了很久，心里都没有一丝波动。
宋言深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拿出手机：
“念念，抱歉，那个应急联系人是很久以前设置的，我忘记删了，现在已经换成你的号码了，别生气好吗？”
“你还是别换了。”我脱口而出。
反正我很快就要消失不见。
就算他想找我，也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14.
可宋言深大概以为我在说反话。
他下跪发誓，表态绝不会与陆晓月有任何交集。
我轻轻叹了口气：“女主和男主有感情线也很正常。”
“你说什么？”宋言深没听清。
我摇摇头：“没什么。”
我想绕过他回房间，但他的表情越来越慌乱：
“你骂我两句也好啊，念念，别这么冷淡，别这么平静，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我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不是我想表现得平静，而是我现在记得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没有记忆，又怎么会有情绪呢？
宋言深和我僵持了很久，最后只能让开路。
我记得离婚协议书已经打印好了，就差他签字。
但我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只能一间一间房间地找。
他始终形影不离地跟随。
宋言深不清楚我的目的，还热心地端来一杯咖啡。
但那明显是他常用的杯子。
记忆缺失太多，宋言深对我来说，只是个有点眼熟的陌生人。
我根本不想用他的杯子。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口渴提醒我该补充水分。
我走到厨房，拿起玻璃杯接了点水，一饮而尽。
正要放回杯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宋言深双眼通红地盯着我，脚边是摔碎的咖啡杯。
“念念，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满脸不解，把系统叫了出来：
“我只是没用他的杯子，他为什么这么受伤？”
分析显示，他内心恐惧你的离去，且意识到这种失去正在发生。
我皱起眉头：“他害怕我离开？”
没错，他认为你是唯一一个完全爱他的人，你的一切都是为他而存在。
原来如此。
可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的呢？
我摇摇头，宋言深的想法太不现实了。
经过这个插曲，我完全想不起来刚才要找什么了。
系统删除记忆也太随意了...
吃完水果，大脑依然一片空白，干脆去浴室洗漱。
宋言深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直到我推开卧室的门。
我习惯性要关门，但宋言深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15.
我没控制好力度，他的胳膊立刻红肿起来。
“你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吵架不能超过三天，一定要说开了和好！”
宋言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低头想了想，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趁宋言深愣神的功夫，我立刻把他的手推出去，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门。
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宋言深回过神来，不停敲门：“念念，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没理他，他就一直敲。
我嫌吵，干脆蒙上被子。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身上压过来一条手臂。
我瞬间清醒，刚想用手肘击退，宋言深就紧紧抱住了我：
“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有病吧，我好得很，快放开！”
但宋言深听完，反而把我抱得更紧。
“念念，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在惩罚我——如果是惩罚，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我知道最近都是我的错，但如果不是柠儿回国，我根本想不明白，我早就不爱她了，我的心早就在你这里了。”
“你就是我的全部，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
我趁他情绪波动，手肘猛击，将他撞下了床。
开玩笑，就凭我现在七零八落的记忆，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吗？
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跟他睡一张床。
我摸向床头想开灯。
这时，我的手指碰到一个文件夹的边角。
我迅速摁亮台灯，这才想起来，我睡前要找的就是这个。
等房间明亮如昼，我从文件夹里拿出文件和笔，一股脑塞给宋言深：
“来，签字吧。”
他看清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念念，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还...”
宋言深说不下去了。
他嘴唇发抖，双手也在颤抖。
我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应。
话未出口，他就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房间。
“这辈子我都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言深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猜他是察觉到了什么，索性少说为妙。
这天他又像往常一样，买了一堆奢侈品送给我。
我看都不想看那些礼物，反正也带不走。
宋言深满怀期待地等着我拆礼物。
突然，他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
“我不行了……”宋言深虚弱地向我伸手。
我去车库取了车，扶着他上车。
可我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医院在哪。
他见状立即反应，忍着疼痛，设置了医院导航。
边。”
那个男人小跑过来，告诉宋言深一切就绪，就等太太了。
宋言深点头，让他帮忙控制住我。
我这才明白：“你在演戏？”
宋言深点点头，毫无愧疚：“我太担心了，可你总不肯来，我只能用这招。”
他的目的是带我做全面检查。
但是，系统的手段岂是医院能查出来的！
检查一圈下来，结果都显示“一切正常”。
林特助打着圆场：“宋总，这下您放心了吧？”
然而宋言深没有说话。
他紧紧抓着我，眼神越发复杂。
回程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快到家时，宋言深突然说：“你已经为我留在这个世界了，系统早就抛弃你了，你在这里只有我了，对不对？”
还是那几句话。
但这次说出来时，他再没了从前的笃定。
我敷衍地点头：
“对对对。”
记忆流失得越来越多，我总是找不到东西。
为了找东西，我经常翻看监控录像。
这天，我正在找拖鞋时，录像里传来陆晓月的声音：
“我跟宋言深从小一起长大，他追了我好多年，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他娶你只是因为到了年纪，要给家里一个交代，你知道吗？”
宋言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段时间他像病急乱投医，各种专家轮番看诊。
直到一位医生告诉他：“病人可能受到了心理创伤，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主动遗忘了这些记忆。”
17.
听到这话，宋言深立刻叫来了陆晓月。
后者许久未见他，满脸兴奋。
“言深，你找我？”
她眼里带着期待和娇羞，但宋言深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到我面前：
“给她道歉！”
陆晓月疼得大叫，难以置信地问：“你为了她这样对我——不对，我要道什么歉？”
宋言深脸色铁青，重播了那段监控。
陆晓月脸色变幻：“可这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我现在告诉你，我爱的是苏念念，娶的也是她！”
“至于你说我追过你、喜欢过你，那都是年少无知，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宋言深说完，陆晓月几乎站不稳。
她扶着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茫然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哭泣。
说实话，我对这个女人几乎没什么印象，根本不在意她的道歉，这完全是宋言深自作多情。
但宋言深坚持要她道歉，陆晓月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抹着泪跑了出去。
宋言深根本顾不上她，他弯下腰，像哄小孩似的问我：“念念，她已经道歉了，你现在好点了吗？能想起些什么吗？”
我沉默片刻，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是因为……”
“别说了念念！”宋言深打断我。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近乎恐惧。
可在我残存的记忆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时他也在对我说：“别说了！”
但后面接的却是：“别闹了。”
“别闹了，苏念念。”
也许系统说得对。
宋言深只是害怕失去我，却又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从指缝间流走的沙。
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他开始翻出我们的照片，一张张地帮我回忆。
他还找到了我们的婚礼视频。
视频里，我们十指相扣，听完牧师的祝福，相拥在一起，说我愿意。
宋言深看得泪流满面。
可我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心里毫无波澜。
我甚至很认真地问他：“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呢？”
他浑身一震，不敢看我的眼睛。
空气沉默了很久。一路飞驰，宋言深痛苦的表情却渐渐消失。
我心里起疑。
刚下车，我正要搀扶他，他却先一步扶住我，朝不远处示意。
“林特助，这边。”
一个男子快步走来，向宋言深汇报准备工作已完成，等待太太检查。
宋言深点头，让他帮忙拉住我。
我恍然大悟：“你在演戏？”
宋言深承认了，毫无愧疚：“我太担心了，念念，你总不肯配合检查，我只好用这招。”
他的计划就是带我做全身检查。
可是，系统的手段岂是他们能查出来的！
医院检查一圈，最后只得到“一切正常”的结果。
林特助打圆场说：“宋总，这下您该放心了吧？”
然而宋言深沉默不语。
他紧紧抓着我，眼神愈发复杂。
回程路上，车内寂静得可怕。
快到家时，宋言深突然说：“你已经为我留在这个世界了，系统早就抛弃你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了，对不对？”
还是这几句话。
可这次说出来时，他语气中少了往日的自信。
我敷衍地点头：
“对对对。”
记忆流失得越来越多，我的健忘症状也日益严重。
为了找东西，我经常翻看家里的监控录像。
这天，我翻找鞋子时，屏幕里突然传出陆晓月甜腻的声音：
“我和宋言深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吗？他对我一往情深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他娶你只是到了年纪，需要一个家你知道吗？”
宋言深的神色越发阴沉。
这些天他像无头苍蝇，脑科查不出问题，就带我尝试心理治疗。
直到有位医生告诉他：“病人可能受到了心理创伤，所以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主动遗忘了这些事情。”
一瞬间，宋言深又想起了这番话。
他立刻把陆晓月叫了过来。
后者许久未见他，来时满面春风。
“宋言深，你找我？”
她是期待的，娇羞的，可宋言深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我面前：
“向她道歉！”
陆晓月疼得直叫，震惊地质问宋言深：“你为了她这样对我——不是，我要道什么歉啊？”
宋言深脸色铁青，又把监控视频放了一遍。
陆晓月脸色变了又变：“可是大家确实都这么说啊……”
“我现在告诉你，我爱的是苏念念，娶的也是她！”
“你说的那些过往，都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宋言深说完这番话，陆晓月几乎站不稳。
她扶着墙，泪水止不住地流。
我茫然地看着她崩溃大哭。
说实话，我对这个女人印象太少了，我根本不在意她的道歉，这完全是宋言深一厢情愿。
可是宋言深执意如此，陆晓月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勉强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宋言深根本顾不上管她，他只是弯下腰，温柔地问我：“念念，她道歉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能想起什么了吗？”
我沉默片刻，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是因为……”
“住口念念！”宋言深打断我。
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惊慌。
可在我残存的记忆里，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那时他也这样喊着：“住口！”
可接下来的话却是：“别胡闹了。”
“别胡闹了，苏念念。”
也许系统说的是对的。
宋言深只是害怕失去我，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正在发生。
他像抓住流沙一样想留住我。
只能自我安慰着，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开始翻找我们的合照，耐心地帮我回忆。
他还播放了我们婚礼的视频。
视频里，我们十指相扣，听完牧师的祝福，相拥在一起，说我愿意。
宋言深看着看着红了眼眶。
可我就像看别人的故事，心里毫无波澜。
我好奇地问他：“当初我是怎么决定嫁给你的呀？”
他身体一震，目光躲闪。
房间里陷入死寂。
我沉默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因为我救过你，我需要你，我发誓这辈子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是吗？”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能问他，“那你做到了吗？”
宋言深浑身一震。
他用手捂住脸，再也说不出话。
……
时光飞逝。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为了避免突然消失引起恐慌，在系统说的期限还剩三天时，我独自去了郊外的山上。
在美丽的风景里忘记一切，应该不是件坏事吧？
为了防止被定位找到，我连手机都没带。
刚开始，我还在想，等我消失后，宋言深会不会和陆晓月在一起。
但渐渐地，我的记忆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流逝，等我站在山顶时，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我问系统：“这是哪里？”
它回答：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世界而已。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系统又说：在送你去下一个世界前，先做个测试题吧。
如果，你在完成任务时，对某个任务对象产生了感情……
“不可能。”我打断它，心里莫名抗拒。
那要是他让你非常感动呢？
我本能地摇头：“短暂的感动最终会变成枷锁，束缚我的自由和灵魂。”
系统依然是那种平静的电子音，但不知为何，我听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失去记忆，但人倒是成长了，连回答都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系统没有再回应。
此刻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色。
被拉进下一个时空漩涡时，我还在想——
只要完成任务，我就可以财富自由享受人生。
恋爱？烂男人？抱歉，姐看不上。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