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街。
有名的匠心馆内。
巧菊看着四处张望的程夕荷，凑上前去，小声问：“小姐，您不是说去逛花楼吗？怎么来这里了？”
程夕荷拿起一件瓷器工艺品，仔细端详着。
答非所问道：“怎么，你着急去看花姑娘啊？”
巧菊本就对于逛花楼的事匪夷所思。
被这样一问，脸一红：“我才没有呢。”
程夕荷抿唇一笑。
转身走向吧台处。
将瓷器搁置，试问：“请问，你们的瓷器作坊，有兴趣做一些玻璃瓶吗？”
店家疑惑：“何为玻璃？”
程夕荷朝着巧菊伸出手。
巧菊立即将收管的图纸拿出来，递过去。
店家看了看图纸。
嗤笑一声，道：“这位公子，此图纸的标注，这名为玻璃的东西，是透明的，虽然标注了配方和制作过程，依旧难上加难。”
店家将图纸搁置。
又道：“何况，我们这是卖瓷器的，没有作坊。”
程夕荷会心一笑，道：“老板，材料由我提供，你无须担心。”
店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试问：“公子如何得知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程夕荷莞尔一笑。
解释道：“虽然您衣着简朴，可身上的气质，与接待人员是不同的。本姑……在下游历四方，阅人无数，这点察言观色还是有的。”
店家老成一笑。
再次拿起图纸，从柜台中走出来：“公子，里面谈？”
“多谢。”
二人移步内阁。
相继而坐。
店家自我介绍：“本人姓何，名祥。”
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着图纸。
继而又道：“公子，这玻璃，我从未见过。不过从你的设计上看，是一件新奇漂亮之物。”抬头，叹息，“只是，我们作坊的能力，未必能做的出来。”
程夕荷又将手伸向巧菊。
巧菊索性将所有图纸都拿了出来。
程夕荷介绍道：“这些图纸，从研制，技术，做法，材料，包括后续售卖都一一标注。”又自信道，“何老板您放心，这些我都可以解决，您只要同意，即可。”
何祥蹙眉一紧，略略一笑：“公子，您目的不止如此吧？”
程夕荷嘴角一扬：“何老板是聪明人。”
何祥“哈哈”一笑，“我欣赏你的才华。”疑惑问，“只是我不明白，京街那么多数一数二的瓷器作坊，我们匠心，中规中矩，您为何选择我们？”
程夕荷微微一笑：“我喜欢挑战。”又欣赏道，“况且，我几天前，就开始了解您的店铺和作坊，其中诚信为本，价低质高的经营之道，深得我心。”
何祥赞同的点点头。
程夕荷追问：“那何老板的意思？”
何祥立即点头：“同意。”
程夕荷也不墨迹，笑道：“好，那从今以后，您是东家，我是掌柜。”
何祥笑不拢嘴：“没问题。”
之后，程夕荷象征性的写了一份合同，跟何祥签署。
交代了几句事宜，把入股的银票奉上。
便将后续准备工作，交给巧菊去安排。
出了匠心馆时，被何祥叫住：“还不曾问公子，姓甚名谁？”
程夕荷也不打算隐瞒身份，直言不讳道：“将军府，夫人！”
语毕，示意巧菊，二人离去。
何祥不可思议的深吸一口气。
双手背后漏出笑容。
心想：好一个奇女子。
转身时，何祥摸着下巴处的小胡子，摇摇头叹息，自言自语说：“胸有点小，难怪我没看出她是女儿身。”
另一头。
京街第一花楼门口。
程夕荷抬头看着牌匾，夸赞道：“美女如云，品茶听曲，歌舞升平，娱乐休闲集一体。有家之感，有花花世界之意，让男人甘愿在这里醉生梦死。恩……配得上‘醉心斋’这个名字。”
巧菊唯唯诺诺：“小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程夕荷手中折扇，在胸前打开，颇有风流倜傥之意。
说了句：“自然。”便迈步向前。
巧菊不知所措，望了望四周，低头，掩面，跟了进去。
醉心斋。
里面更是别有一份风味。
老妈妈看见来客，一双精明的眼睛，立即看出他们是女儿身。
她也是识趣之人。
凑近程夕荷的耳畔，小声道：“姑娘竟有这般兴趣？只是，我们这实在没有能伺候你的姑娘。”
程夕荷看了看花名牌。
拿出两张银票。
“我就要你们这里的头牌，芷云姑娘。”
看见银票的老妈妈，眼睛都亮了。
“哎哟。”一声接过银票，“那敢情好，只是芷云卖艺不卖身的。”
程夕荷嗤笑，挑眉试问：“老妈妈，您觉得我能让芷云姑娘……？”
老妈妈一怔，反应过来后，哈哈一笑：“你瞧我这个记性。”
巧菊一旁撇嘴：“我看你是被银票忘了记性。”
老妈妈也不藏着掖着，漏出一脸‘我就喜欢银子’的模样，招呼道：“楼上的，叫芷云姑娘准备着。”
“好的妈妈。”
老妈妈示意：“两位，楼上雅间请？”
程夕荷点头，带着巧菊上了楼。
二楼雅间。
布局很是讲究。
程夕荷，巧菊入座，茶水点心，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
粉色纱帐里面，出现一名身穿粉色广袖琉仙裙的女子出现，拂袖坐下，纤细的手指在‘筝’上拨弄，行云流水。
悦耳的曲调，缓缓升起。
程夕荷正闭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丫头，端着一壶茶，低头而来。
醉心斋有个‘三不’的规矩。
下人对客人，不抬头，不正视，不多言。
绿衣服的丫头一边将桌上的茶水换掉，一边说：“姑娘，您是贵客，这是我家芷云姑娘刚刚亲手泡制的茶，供您品尝。”
闻言。
程夕荷睁开眼睛。
一眼认出了这是那天，在巷子里哭泣的丫头。
脱口而出：“是你？”
闻声。
绿衣服丫头抬起头，见来人，手中端起的茶杯掉落在地。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琴音。
纱帐内的芷云将手缓缓落下，声音低，悠扬好听道：“小婵，在贵客面前，怎这般毛手毛脚？”
小婵立即和程夕荷行了个礼后，碎步快速走进纱帐内。
程夕荷见那两人交头接耳。
片刻。
芷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隔墙有耳，不知姑娘可愿意到我房间一见？”
程夕荷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想到，那天救下的人，不是大家闺秀，竟是花楼头牌。
这里虽为雅间，为了风韵，两侧不过是两道屏风，来往之人，大可通过缝隙张望。
程夕荷点点头：“可以。”
进入房间后。
巧菊才想起，立即说：“小姐，她们不是那天咱们救下的人吗？”
程夕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巧菊闭上了嘴。
芷云示意：“坐吧。”
程夕荷毫不客气的坐下，顺便还喝了一口茶。
笑道：“今日不同往昔，没想到你是这么标致的美人。”
小婵一听不高兴了。
她立即上前一步，不满道：“姑娘，当日一别，你我约定在先。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你那之后打听过，今日特地来找麻烦的吗？”
“小婵，不得无礼。”
小婵撇嘴：“姑娘！”
芷云给了她一个眼色。
小婵这才退到一旁。
程夕荷无奈一笑：“你的丫头很护主啊，就是性子有点急。”
芷云微微一笑：“让你笑话了。”
程夕荷见芷云虽然出自风尘，却知书达理，便不予计较。
“芷云姑娘，我向来心直口快，要是我说什么你不喜听的话，你且不要往心里去。”
“姑娘说便是。”
程夕荷故意带着鄙夷姿态说：“芷云姑娘，醉心斋的头牌，京城人人得知其人，未见其面。只是，外界所说的卖艺不卖身，似乎名不副实啊。”
小婵又不高兴了，斥责：“你管的太多了吧。”
芷云制止小婵。
然后摘下面纱。
程夕荷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柔情似水，清新脱俗，只是眉宇间的愁苦，扰了她的清丽美貌的安静。
“出身风尘，向往平淡生活。花花公子诸多，奈何被人蒙蔽了真心。不过，我也是幸运的，毕竟，由此让我对外界花花世界，死了心。”
程夕荷直言：“芷云姑娘出身，应有自知，怎还会这般蠢顿？”
芷云默默不语。
小婵实在看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
指责道：“姑娘，未经他人苦，莫要指手画脚。”
想来也对。
程夕荷不再针对。
相反。
她劝解道：“芷云姑娘，风尘之地虽杂乱，可你若保持自己的清高，未必不会比在花花世界，过得自在潇洒。”
芷云漏出感谢的笑容。
“行，不说这个了。”
程夕荷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来醉心斋，不是冲你来的。是我另有目的。不过，既然是熟人，我的目的能更好的达到。”
芷云和小婵一同看着她。
程夕荷嘴角勾起，神秘的说：“我想和你做两笔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