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郑小霞小霞的其他类型小说《追太阳郑小霞小霞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余艳1”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8)你们谁能送出这份大礼?李淑一和王莹追都没追上,说好为小霞开容打扮一番再送她去的。她却大清早独自提着皮箱,把自己送给了新郎。李正阳与郑小霞的婚礼办得简单之......
《追太阳郑小霞小霞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28)你们谁能送出这份大礼?
李淑一和王莹追都没追上,说好为小霞开容打扮一番再送她去的。她却大清早独自提着皮箱,把自己送给了新郎。
李正阳与郑小霞的婚礼办得简单之......
(25)她像是吃月亮长大的
李正阳刚刚从北京回到长沙,就被王莹非常严肃地约到公园里,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而且不是他和她的事,是你李正阳和你师妹郑小霞的事。
在......
(7)男儿努力蔚为万夫雄
李正阳那天背着突然晕倒的戚家和到医院,忙乎半天,医生的结论“没什么大碍,只是体质太差劳累了,缺乏锻炼……”。这让李正阳、齐钢们纳闷:不就是搞了点校内劳动,就累到晕倒?是体魄太差!都这样,何以做大事、成大业?
由此,在高师刮起一股锻炼之风,又正与识字班工友打得火热的他们,便策划了一个集体活动——端午节,参加龙舟比赛。
高师师操场上,李正阳指挥着成两排坐在草地上模仿划桨的同学们:“一二!一二”。同学们用力喊着,比划着。
齐钢跑来:“正阳!动员不力啊,戚家和说不参加!”
李正阳笑道:“那就绑了他!”
众人喊着:“对,绑了——!”
还真给戚家和“绑”过来了。
草地上大家听着校工余师傅在喊“一二!一二”。老工人从前是一家厂里打铁的,请他当教练,不止是有力,他还作为首排队员,参加过几届龙舟赛呢。“我是大老粗,不大会说,只会用力。两个地方用力,记着。这浆收回来顺着这股大力,反腕要快,再爆发着用力往前推。这里用的是巧力,也是实力。”
“呵余师傅,你还知道用‘实力’俩字儿?这句话是谁教你背下来的吧……”戚家和怕出力,有意岔巴着想停顿下来歇会儿,被余师傅在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就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总不会是背下来的吧?告诉你,这识字班我学的东西多了……”
湘水河边的十几个壮汉擂响四面大鼓,河岸边人头攒动,彩旗飞扬。
九条龙舟并排立在河中,有工人夜校工友们的队伍,有农民的。一群群壮汉光着脊梁坐着,他们正在进行整齐有力的热身呐喊。
李正阳、齐钢、成笑宇、戚家和、柳书润等学生组成的学生代表队也在其列。
郑小霞、冯杜鹃、陈静怡、方甜甜等女生聚集在岸边,站在人群中。
郑先生陪着林校长、徐主任等高师教员也来现场助威。
工人夜校的代表王大海,望着一队乳毛未干的年轻仔子,对自己的队友有些得意的说:“大家等下别太使劲啊,让着点我们细皮嫩肉的小先生们!”工友们笑着参差不齐的说,“行呵——嗯,”
齐钢对着王大海:“小看我们?出水才见两脚泥!!”余师傅还是对他夜校同学王大海说:“让让也对,他们可是我们的先生……”
戚家和在一旁嘟囔:“我说我不来,非把我拉来,怎么是人家的对手嘛……太阳多毒啊,晒得我开始脱皮了。”
李正阳转头面向大家:“同学们,我们不能怕对手!划龙舟,咱们力量可能不如人,但输也要输得漂亮!大家说对不对?”
同学们齐声的:“对”。
齐钢回头:“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拼了——”
冯杜鹃在人群中喊着口号:“一、二、三……”几个女孩子随着她的节奏一起:“高师加油!一、二、三……高师加油!”的喊声响彻河之两岸。几个外校的男同学们转头冲女孩子挥挥手,加入呐喊助威队伍。
终于,司仪举着铁皮喇叭高喊:“龙舟大赛,现在开始,号响开船!”各队伍都精神抖擞地等待着。一声号响,鼓声雷动,比赛开始。
几条龙舟都有序的喊着节奏:“一二!一二!”
李正阳挥着旗子带着学生们,高喊:“一二!一二!”
成笑宇有力擂鼓。
余师傅跟着学生船在岸边上跑,手臂有力的“一二、一二”在空中挥着。他跑得满头是汗,其实更准确地说,上急得浑身冒汗。
工人队伍气势如虹,木桨上下飞舞,冲在第一个。
其他几条船只很快也把学生队伍甩在了身后。
河堤上,高师师生喊哑了嗓子还在起劲呼喊:“一二!一二!”
郑小霞急得直跺脚,小声念叨:“正阳哥加油!加油!加油!”
船上的李正阳毫不泄气:“大家再加把劲!调整,一二!一二!”
学生队到底体力透支,速度慢了,部分同学摇浆速度开始跟不上节奏。
戚家和:“哎呦喂,划不动了,胳膊都不是我的了!”坐在他后面的齐钢伸出一只脚踹了他一下:“别掉链子!”戚家和慌忙跟上,但学生队的船还是越来越落后。
走在前头的工人队伍回头嘚瑟的看向学生队。
李正阳焦急的:“不能放弃!加油啊!”他更加卖力的挥旗。
方甜甜捂着眼睛趴在冯杜鹃身上:“完了完了,输定了,不敢看了!”
可杜鹃和小霞还在有节奏地大喊:“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随着一阵欢呼,工人龙舟队率先冲过终点,其他几条船紧跟在后。只有学生队伍被远远甩在后面。
败局已定,已经垫底,学生船上浆停了、人摊了。
成笑宇懊恼的瘫坐在船头。
齐钢生气的拿浆拍水,大吼:“不——!”
冯杜鹃也大喊:“坚持!坚持!”
方甜甜的刀子嘴,又本能地开始捅人:“这群男人,一群无用书生!连一场比赛都撑不下来!早知这德性,还来展示什么弱项,真丢人!”
郑小霞气的直擦眼泪。
郑先生等人也无奈的摇摇头。
李正阳看着欢呼胜利的船只,又四下看看自己的队员们,蓦然间站起来:“同学们!输不可怕,意志不能垮!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壮则中国壮!来!来呀——!”
众同学都坐了起来,脸上扬起坚定的神色。
郑小霞眼含热泪看着李正阳。见他猛地把上衣脱了,拿起红旗挥舞着:“衡山西,岳麓东,城南讲学峙其中……”
齐钢、成笑宇、柳书润等人见状跟着吼起来:“人可铸,金可熔,丽泽绍高风。”
郑先生、林校长、徐主任也跟着大声唱起来,女生们也加入。船上的学生们一下振作起来,压着校歌奋力摇撸。高师校歌的声音越来越大:“多材自昔夸熊封,男儿努力蔚为万夫雄……”
船上的旗在挥:“一二!一二!拼啦!拼啦!”
齐钢接过鼓槌,擂响大鼓:“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岸上的师生,赛完的工友,就连看热闹的市民也都整齐划一压在同样呐喊的节奏上:“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振作起来的学生们,用力摇浆,浪花朵朵飞溅;精神振作,一鼓作气拼搏。终于,船像剑一般冲过终点。
“哦——好样的!有志气!”整个水域天上地下一片欢腾;
王大海率先举起木桨,工农龙舟队起立,向顽强的学生队致敬;
岸上所有人都喊着蹦着,向傲立船头的同学们,喝彩!
郑小霞高兴的与女同学们抱在一起,跳着蹦着,还哭着。
林校长和郑先生鼓掌,徐主任竖起大拇指。
李正阳大汗淋漓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8)输比赢更精神耸立
方甜甜却无精打采的一个人挤出了人群。
此时的她,恨不得给自己左右开弓,一边一巴掌。你怎么就不想想他李正刚是个认输的人吗?是个等着失败的人吗?你自以为是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彻底改改。
记得,办识字班那次,被这个男人吼出“你不配跟我李正阳说这些”。方甜甜先是哭了,但她很快把哭声变成激励。她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这不是她的个性,她要挽回败局。她要踩在那高山之上,看看谁挨那日月更近。她要独霸那流水的清音,她要看看,她方甜甜不配做那高山流水的知音,还有谁配做那高山流水遇的知音?
这才缓和一点,才让她淡忘一些。看起来,她方甜甜依然高傲,可私下里,自己还是为他屈尊了很多,巧妙地迎合他的观点,背地里制造一些机会。心房虽没为他洞开,可高傲的头已悄悄为他低下,只是没让他看出来而已。
这次他小子啊,胜得比实际的“第一”还“第一”,与豪赌险赢“一锤子”到位的赢太不一样,这回是输比赢更精神耸立,影响广泛和回味无穷。让青年李正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礼遇,不止是在高师的师生中、在争强好胜的学校里,而是整个社会、尤其在他已经激活起来的工农中间。她方甜甜已经感觉,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他找到突破口、起头唱校歌那样,在向他致敬!向一个危机时刻就是能率领大家实现转机、破局突围的人,致敬!
方甜甜没精打采的一个人走着,李正阳啊李正阳,众多芳华的明眸已经聚光在你身上,我这么独自走着,你哪里还看得见?你的眼睛早被别的妙曼身影挡住了。方甜甜这时真想回头一望,但她忍住了。她不能回头,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那一天一地的胜利,她更上彻彻底底成为这场没有输家的唯一失败者。
方甜甜突然有点想哭。她第一次发现,她在他面前失去了自信,完了,自己真的完了。
不,上回哭了,这回绝不能哭!
与此相反,另一个少女没有像从前那样即时出现在正阳哥哥的身边。此时此刻,十七岁的少女郑小霞正一个人躲在一个偏避的静处,像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
原来,李正阳在郑小霞的心里,充其量不过是怀春少女的一首朦胧诗。一场划龙船,看起来像一场普通的娱乐活动,可她的正阳哥哥就是能导演出一场精神凯旋的战役。虽说不在乎输赢,可他把输变成更大的赢,输得让赢家转身佩服,甚至崇拜!这在郑家少女心中激起的狂澜,让她突然觉得,她对这个男人的关注,不再是朦胧诗了。
十七岁的郑小霞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她的正阳哥哥同时也是个男人,而且是这个世界很了不得的男人。她从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怎么就没把正阳哥哥当成个男人呢?
这么一问,十七岁的郑小霞突然感觉自己一下长大了十岁。
从那以后,口中的正阳哥哥被郑小霞叫成了正阳哥。虽然只是把一个字的叠音改成了单音,但在这不经意的改称背后,却藏着一个十七岁少女无边无际的心事。那些心事究竟是什么,连郑小霞自己都说不清。
那个被改叫成正阳哥的人,第一次听着也好像不太习惯,但李正阳没有去多想,更没有多问。在李正阳看来,他身边蹦蹦跳跳的这个小师妹,合理的不合理的言行都是合理的,合情的不合情的举止都是真情的。因为在他心目中,那个小师妹只是个大孩子。更何况,哥也就是哥哥,哥哥也就是哥,它们字义上并无区别。
李正阳甚至没有发现,那个经常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小师妹,近来很少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了。就是偶尔碰见,小师妹也是淡淡一两句敷衍,然后匆匆离开。但他也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对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有什么嘛。
但是,李正阳对女性可不缺乏敏感,这位极具浪漫情结的诗人,在方甜甜的毒口利舌面前常常感到有点尴尬,有点不快,有点扫兴。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张利口要么不张,张口便是无法抵挡的快意文章。比如方甜甜对那龙舟赛的点评,还真的没有说错。但关键是他李正阳赢了,在许多本该被夸的时候,款款来到身边的那个湘南才女,总是当头浇他一瓢冷水。那天,他也看到那婷婷袅袅扭身而去的背影,李正阳想,她为何从来不夸他,而总是一瓢冷水,他感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究竟是什么问题,李正阳还不是很清楚。按他的思想习惯,出现在他面前的问题,他是一定要搞清楚的。但对这个问题,李正阳却不想急于搞清楚。
因而,青年李正阳没有为方甜甜生出什么烦恼。太多的事让他顾不来为这些儿女情长劳神劳心。他要做社会调查,他要写那些总也写不完的文章,他要参加各种活动,他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让他感到最受用的是,无论他做什么事,那个湘南才女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面前,并用她的毒舌利口给一盆冷水,浇得他不敢翘尾巴。
但少女郑小霞这段时间里却很不痛快,而且常常显出莫名其妙的烦躁与忧愁。有时甚至在她亲爱的父亲母亲面前,也会禁不住说出一些蛮不讲理的话来。
这自然逃不过她爸妈的眼睛。
一天,郑先生问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宝贝女儿最近有点不对头?
夫人笑问:我的大学者,你有没有听说过少女怀春?
郑先生很学者的点点头说,听说过。但是,少女怀春就一定要忧愁吗?那我们怎样才能帮帮女儿,让她只怀春不怀愁?
夫人无奈地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们不是她的钥匙也不是她的锁。怎么帮?
郑先生点点头说,夫人指点得是……我有办法了。
没过几天,郑先生找到李正阳,对他说:马上就要放署假了,放假你也不常回家,住在学校多有不便。我已经跟岳麓书院的院长说好了,让他把书院的半学斋借出来,让你在那读书并住宿。我家挨岳麓书院也近,你一日三餐就来家里吃。你看怎么样?
李正阳感动得一时无话。读书是他一生不变的最大嗜好。岳麓书院的那个半学斋可不是人人想进就进得了的。那里面的藏书也不是在外面想找就找得到的。李正阳明白,素不求人的恩师此举包含了多么良苦的用心。此时此刻,李正阳心中的感动绝非一个谢字了得。面对这样的恩师,他不能说那个谢字,一说即俗。
其实,在郑先生告诉李正阳这个决定之前,郑夫人故意对着杨家父女说,单是正阳一个人来家里吃饭倒也好办。怕就怕他的那些好友会跟着一块来,那我们这个家就成了不收钱的饭馆了。
小霞还没等郑夫人把话说完就插话了。她语速很快的说:妈妈,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偶尔多几个人来,就把我们家吃穷了?你要那么小气,我的饭我不吃,省下来让他们吃,总行了吧?
母亲问:你怎么不说,叫你爸和我统统不吃,全省下来给他们吃?
郑先生就笑起来:这也不是不可以。女儿饿得,我们当然也饿得。
夫人与与郑先生都笑起来。
小霞突然感觉到父亲母亲的笑有点奇怪。这么一感觉,她的脸就烧得通红。
在半学斋的那些时光,可能是李正阳一生中最宁静也最享受的时光。在这个素
有千年学府之称的岳麓书院,在书院的那个藏书楼里,他变成了一个贪吃的孩子,贪得无厌的吞食着中国文化宝库中的美味佳肴。他知道,这里面的很多典籍都被历代名人捧读过。当他手捧那些典籍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他可以闻到先哲们残留在书页上的思想余香。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梦见那些先哲们一个个来到他的面前,与他对接各自的见解,交流各自的心得。这个地方,他李正阳不能不来,不应该不来。但是他明白,如果没有先生的引荐,他李正阳还真不知何时才进得来。
正因为如此,李正阳对先生乃至先生的夫人和女儿都充满着亲人般的亲近与挚爱。也许正因为如此,那个一天天长大的小师妹在他眼中,似乎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
可少女小霞表面安静,心里却波澜起伏注视着正阳哥的一切。而被正视的人却不知道小师妹的少女情怀中,已经把被当成了男人。两人心目中的这种角色错位,自然免不了引出一些不太默契的情绪碰撞。
记得有一次,郑小霞去半学斋叫李正阳回家吃饭,路上有意无意地说:真是烦,又有人到家里提亲了。
李正阳一听,竟高兴得拍手叫好:好啊,好。我的小师妹将有如意郎君了。我就要有妹夫了。好啊,好……
没想到,小师妹立马的变了脸,对身边这个男人横了一眼,似嗔似怒的嘟哝一句:狗拿耗子……
李正阳很认真地回答: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我怎么是多管闲事呢,我师妹的事怎么是我的闲事呢?这不是狗拿耗子,这是猫拿耗子,小师妹你用词不当。
但那个小师妹似乎没有兴趣跟他讨论用词当不当的问题。找了个借口,她与狗拿耗子的人分了道,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不过,聪明的小霞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正阳哥。这人从来都是把她当成妹妹。他要是这么快就不把她当妹妹看了,那反而会把她吓坏。这个在纯净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少女,其情其怀有如冰山上的雪莲,她梦想的一切都不惹一丝尘埃。
(9)翻开最好的无字之书
这天晚上,高师的宿舍内,同宿舍的同学都已入睡。李正阳独自掌灯,在书桌上奋笔疾书。一个标题大字:《体育与体魄》。
这天,李正阳被林校长叫到办公室,拿着他的论文,直说:写得好,写得恰逢其时!
李正阳忐忑:“林校长,当今之中国,对外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内军阀混战狼烟四起。而我们的学生们,以今时今日的体魄如何能撑得起将来的国家重任?先有同学在操场晨读晕倒,又有龙舟大赛溃不成军,几名同学累得几天下不来床。”
林校长脱口而出:“可是那天的比赛,你们没有给高师丢脸!精神尤为可嘉啊!”
李正阳苦笑:“您是在鼓励我们!林校长,今日学生,唯有文武兼修,方能成大器!一时的精神胜利,并掩盖不了实力的匮乏,将来的国家是靠实力说话啊!”
林校长望望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青年才俊,满眼荣光里充满期待。
而学校另一头,郑小霞和陈静怡走在校园内,小霞手里拿着一沓杂志。“‘欲文明其精神,先野蛮其体魄’正阳哥写得多好啊,我有时候觉得他的思想已然超前于这个时代了。”
陈静怡:“我看你呀,都成了李正阳的头号崇拜者!你这么崇拜他,你的正阳哥知道吗?”
郑小霞拿杂志轻拍静怡:“你又没个正经了!”
柳书润从对面看见小霞和静怡,朝二人跑来。
小霞:“书润哥,你怎么到高师来了?”
柳书润:“我来找正阳有点事情,你呢?是来找正阳兄还是郑伯伯?”
陈静怡抢着回答:“当然是找正阳了。”
郑小霞偷偷掐了好友,静怡龇牙咧嘴大叫。
柳舒润笑笑:“他在阅览室呢,你快去吧!”
小霞:“静怡,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陈静怡:“哎小霞,别走啊!”。她已跑远了。陈静怡回头看看柳书润,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柳书润:“静怡同学,那天龙舟大赛我看见你了,只是没机会去跟你打招呼。”她抿嘴笑笑:“我也看见你了,可是你不是高师的学生呀,为什么也去参赛?”
柳书润笑道:“正阳召唤,我必到!”
陈静怡笑笑:“李正阳的号召力可真强,不过,那天你们表现的确实太好了。”
柳书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别提了,毕竟前面输得惨不忍睹——”
“可是你们精神上没输,虽败犹荣!”
“关键时刻,还是正阳鼓舞了大家,永不放弃永不言败!”
李正阳和成笑宇在郑先生的会客室。
“先生,暑假到了,我们是来向您辞行的,今年游学,我们兵分两路,我邀啸宇同去洞庭十一县,齐钢和芙蓉去湘乡、常德一带。”
成笑宇乐道:“是啊先生,这次我也跟着正阳去学学孔子周游列国,了解民生,扩充视野。”
郑先生高兴着说:“好啊好啊!联系实际,不尚空谈!”
小霞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正阳哥,你们又要去游学啊?这次去哪呢?”
李正阳:“我们这次去洞庭周遭的乡县、村镇看看,走得越深入,越能看见老百姓真实的生活状况。”
小霞点点头,郑先生拿两片西瓜分送给两人说:“正阳啊,你总说有字之书要读,无字之书也要读,我看啊,你游学深入到乡县农村,就是翻开一本最好的无字之书。
李正阳和成笑宇一起点点头。
小霞插话:“爹爹,杜鹃姐姐形容他们:身无分文、心忧天下!”
李正阳双手作揖:“霞妹……这我可不敢当啊!”众人笑了起来。
小霞起身走到父亲身边,调皮的请示:“爹爹,请问这次游学,小女子能否同去啊?”
还没等郑先生回答,夫人端着茶走了进来:“不能!你个霞仔,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能跟几个愣头小子白天黑夜的混在一起?再说你要是同去,正阳和笑宇还得照顾你,还游什么学!”
小霞不高兴的噘嘴:“妈妈——”
李正阳赶忙解围:“霞妹!师母说得对,你同去呢,一来男女有别,夜晚住宿农家恐怕不便,二来游学辛苦,跋山涉水你身体也吃不消啊!等我回来给你讲我们沿途见闻不就行了,我答应你!”
小霞:“那必须讲三天三夜,还不能粗枝大叶!”
李正阳:“好,一定耐心地给你讲,细致到一路见到几只猫、几条狗都一一告知,如何?”
小霞被逗乐了,噗嗤一笑:“那可说定了!”她转生进屋,再赶出来正送他俩,“正阳哥,游学辛苦,你要注意身体,这把伞你带上!”
李正阳刚要推辞,转而憨憨的笑:“霞妹也要照顾好自己!多读书……”郑小霞笑着:“还要读生活!”
(19)最聪明的做法是离魔远点
与冯杜鹃话别后,李正阳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恩师郑先生一家。他离开学校到处乱窜找工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念他们。先生一家待他多好啊,先生一家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不但先生待他恩重如山,先生的家人也待他亲如家人。这么想着,李正阳突然想写点什么,于是李正阳拿起了笔。
李正阳的信是写给郑先生全家的。那封信分别以不同的口气给恩师写了很多话,给师母写了很多话,也给小霞妹妹写了很多话。信中要小霞好好代他照顾他的恩师和师母,信中说自从离开学校,他心中如何的落寞惆怅,说他是多么怀念他在学校时的那个家,多么怀念这个家中的每一位家人,甚至因为不见了小师妹的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他感觉他的生活中没有了亲情。李正阳在信中说了很多很多。但就是只字不问郑小霞为什么叫他李正阳。但还是记得在信的末尾,写上一句:问候师母和小霞妹妹——”
郑先生看完李正阳的这封信,又传给家里另两个人,三个人许久不说话。李正阳的这封信击中了郑家人各自不同的心事。小霞最后盯着信末尾一句话,想:“小妹妹?人家早不是小妹妹,已经长大了!哼!”
开心的小霞又重新坐下:“爹爹妈妈,你们知道吗?自从正阳哥他们毕业,就没有了原来的读书氛围,没有了每周一次家中的辩论会、讨论会,更没有学习上的知己和朋友……”
“王春和可是北大的高材生,他常来呀,难道就不能做你学习上的知己吗?”小霞笑着对妈妈摇摇头:“还真的不能!”
“什么?北大的高材生都不能……”
小霞急忙打断母亲:“爹爹你看呀,妈妈又来了!我吃完了,先走一步!”说着拿着信,高兴的转身一溜烟跑了。
“哎——你主食也不吃就跑……”
郑先生笑着:“乖乖女有精神食量呢!”
对李正阳的即将到来,素来自尊的郑小霞早已把那段青涩的暗恋埋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从另一个角度说,青涩少女的这种短暂暗恋还来不及在心中刻下很痛的痕迹,李正阳就离校走了。虽在一个城市,时空的阻隔让少女郑小霞渐渐淡忘了那位奔波不定的青年才子。如果命运的瓜葛到此终结,那么李正阳可能还是李正阳,但郑小霞肯定不是后来的郑小霞。
偏偏这时,父亲郑先生病了,住进了湘雅医院。
“北协和、南湘雅”,医院是不用怀疑,郑先生的名望,也都引起医院上下大夫们的重视,治病条件是很好的。郑先生起初是胃出血,随后剧烈咳嗽咯血,开始还以为是胃穿孔,后来确诊:胃病引起的肾炎综合症
这正值一个暑假,郑先生嘱咐女儿,不许告诉疲于奔命的、甚至生活还没着落却志向远大的他引以为傲的学生们。
小霞照办了。没想,作为一个空挡却被另一位才子填补,他就是那个没有缺点的王家大公子王春和。人家回来过暑假,父母带他来医院看过一次郑先生。从此,他似乎名正言顺的一个人经常来。其实,先一步考取北京大学,成为中国最高学府的学子,这还不是王春和能常出入郑先生这里的理由。
真正理由,是郑先生很快就发现了王春和在伦理学方面的独特悟性。最让郑先生吃惊的是,有关伦理学方面的很多经典著作,这个年轻人都已经看过,并能对那些经典提出很多有理有据的质疑。郑先生想起他在王春和这个年纪的时候,那些经典他也没有王春和读得多。
郑先生激动了。作为一个资深教育家,郑先生对天才弟子的敏感从来就没有淡漠过,对得意门生的数量也从来没有满足过。这使他自然想起了他始终最得意门生:李正阳和齐钢。郑先生非常明白,那两个得意门生不是学问之才,而是济世之才。但眼前的这个王春和,却像是个做学问的天才。
其实,还有一个人比郑先生更喜欢王春和,那就是郑夫人。正因为这样,对经常出入郑家大门的这个王家公子,郑小霞没有表示出什么排斥之意。再说,在这个姓王名春和的大学生身上,郑小霞实在找不出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但是,那个看似没有缺点的书生却让郑小霞感到很郁闷:人怎么能没有缺点呢?于是,郑小霞就常常睁开一双毒眼,把王春和往死里看,希望能挖出藏在那个同龄人身上的很多不是。
王春和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被一双少女的毒眼剐来剐去,终于被郑小霞剐出别样的东西:这人的谦虚是假的,是装给人看的。具备他这种条件的人怎么还那么谦虚呢?这一定是个虚伪的人;还有这个人也长得过于英俊了些,男人就该粗糙些,他怎么能长这么白呢?一“白”遮百丑,他丑的东西多着呢,只是被“白”盖住了;还有这个人也委实太过斯文了,他的生活细节你就找不出半点不文明的地方;还有这个人也太细心太敏感了,爹爹生病了,就不像是在医院,他还跟爹爹探讨学术,从没把爹爹当病人,把爹爹高兴坏了。对他妈就更不用说,妈妈一见这个人,就像阴了许久的天见到了太阳……这人是能洞察她爸她妈的所思所想,还能恰到好处的做出反应,并用他聪明过人的言行给爸妈挠痒痒。不但如此,她感觉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那个人也能一眼看穿。天,这还是个人吗?
这样一看一想,郑小霞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不假模假样装谦虚,该不谦虚的时候那个人一点不谦虚;那个人也没长得像女人一样漂亮,起码没漂亮得那么可疑;那个人也没有那么斯文,吃饭时他会很自然地把掉在桌上的饭粒捡起来放到嘴里;那个人也没有那么刻意地揣磨周围人的心思,更不会刻意去讨好什么人;那个人也不会一眼就把人洞穿;那个人有时还非常讨厌,非常非常讨厌……可自己为什么就是忘不了那个人?我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不讨厌的人,看不上眼。讨厌的人,却总也忘不了。没救了,是无可救药!
就在郑小霞为一远一近的两个人迷惑不已的时候,她得知“离得很远”的那个人将要来看爹爹。也好,她决定公平对待,她也要用她的一双毒眼狠狠地剐一剐就要来到眼前的那个人。
爹爹住的是一个独立病房,一个拐角的空间隔成一个小小会客室。虽说只能容下两把椅子一个茶几,但很好的与病人有个隔开,也是极其人性化的。一旦每天的治疗完毕,小霞总是把门虚掩着。她赔的多一些,总想跟爹爹多聊一会儿,让他尽量放松。
“咚咚——”有人敲门,小霞心里开始突突直跳。她不明白,自从得知那个人要来之后,为什么一听见敲门声,她就这模样?一旦看见的不是让她心跳的那个人,她又变得特别失落。
现在,郑小霞的心又不争气的跳起来。门开,站在门口的是王春和。
郑小霞莫名其妙的说一句:是你,还以为谁敲错了门。
王春和笑笑小声说:我是肯定不会敲错门的。但我感觉,你好像开错了门。
郑小霞便感觉有点恼火。她心里说:你知道我不想给你开门你还天天来?于是郑小霞又发现了这个人的一个新缺点:厚脸皮。郑小霞一恼火,就懒得跟王春和说话了。她知道,跟这种人说话,说了也白说,因为还没等你说,他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个人是个魔。人看见魔,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离魔远点。
郑小霞于是丢给王春和丢下一句话:把门关上。说完,她就要走。
王春和赶紧说:这门我不敢关,我要关了门,就把一个重要的人关在外面了……王春和说完就用下巴朝门外挑了一下。
躲在门外边的李正阳幽灵般出现在郑小霞面前,笑眯眯的问一句:小师妹,许久不见……郑小霞瞪他一眼迅速反应:是啊,你多忙啊……说完朝里面喊一声:妈,来客人了。那天,师母送饭来,还没回去。
李正阳一怔:我什么时候成了客人了?
久别重逢,自是免不了一阵热乎。师母也玩笑地说:正阳呀,许久没来了,知道后果了吧?——连你师妹都把你当成客人了。
郑夫人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既是说给李正阳听,也是说给王春和听。她希望她这句话,能让两个聪明的年轻人把准他们各自的定位。
坐下来,一直不太说话的郑小霞突然扯扯李正阳的衣服说,衣服短了也不知道买件新的,未必你还在长个儿?
李正阳笑了,他觉得从前的那个小师妹又回来了。
于是李正阳的俏皮劲又上来了。李正阳说,小师妹在信中的问候,让我一直暖到现在。那句话就是哥哥身上最温暖的大衣。一想起你那句话,我就觉得寒冬也是暖春……
郑小霞终于笑起来。郑小霞望着父亲郑先生说,爹爹,哪有酷暑说温暖的?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得意门生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郑先生想想说,我没觉得啊,其实,只要能把我女儿逗笑,油嘴滑舌也是气吐馨兰的好文章。
跟郑夫人一样,郑先生也是话里有话。只是郑先生的话中之话不是郑夫人的话中之话。在女儿的婚配对象上,郑先生和郑夫人都各有各的执着指向。
本来,对曾经朦胧在心中的那段青涩的暗恋,郑小霞早已把它当成了断线的风筝,并确信那只风筝已然飘到了她找不到的地方。理性告诉她,她没有必要再痴望那风筝消失的天空,并傻傻地等着那断线的风筝再度飘回来。
于是,小霞在心里下决心今生独身。
可是,曾经让她惆怅不已的那只飘远的风筝竟然又飘回来了,而且就落在她的身边。这究竟是命运的恩赐还是命运的捉弄?郑小霞再次陷入少女的烦恼中。
但郑家少女并没有在湘江才子面前失态。
(20)万国劳动者其团结
李正阳这一次从乡下老家回来,一边在高师附小谋了一个小教师的职,一边与齐钢、成笑宇等几个兴民会的骨干要创办一家杂志。
湘江是长沙的母亲河,一帮学子常在湘江边晃来晃去。有时,坐在湘江边的大石上,几个人辩来辩去辩到半夜,辩论的高腔能压倒湘江的涛声;有时,站在岳麓山高处望湘江,到处是无尽的苦役却挣不脱苦难的人们,无助的呻吟像远去的江水流淌,流淌……于是,愤愤不平的年轻人把杂志定为《湘江月报》。
可是,这帮穷书生,找到工作也糊不住自己的温饱,没找到工作的,就集中在岳麓山下的铁铺,打铁。还在湘江边开开垦坡地,种菜。
为了省钱,住呢,是几个学子们挤在一个四面透风的破房子里,八九个人挤在两张床上,只好长床短睡,脚都露出一大截在冷风中。小霞知道后,只在那间破屋里忙活了一天,那间破屋床也有了、屋也不漏了、窗也不进风了。不仅如此,郑小霞每次一来,总会带来大包大包好吃的。这对于餐餐吃窝头就酸菜的学子们而言,郑小霞带来的东西无异于美味佳肴。只要郑小霞隔一天未到,学子们就会问:小师妹今天怎么还没来?
听到学友们对小师妹的赞誉,李正阳似乎这才突然发现,他的小师妹长大了。从前那个蹦蹦跳跳的青涩少女已然出落成一位楚楚动人的大家闺秀。
在病房里第二次见李正阳,郑小霞很亲热很自然的叫了一声“正阳哥”。
李正阳禁不住一怔:那个久违的称呼又被师妹叫回来了。是啊,从前那个小师妹的确又回来了。但他顾不来多想,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恩师身上。先生的病情看起来的确很糟,李正阳的心揪紧了。
这中间,有个插曲。李正阳和齐钢被几个进步的湖南青年叫到北京,一起筹办学生活动,一走就是两个月了。
就在小霞极其向往北京的时候,一个机会来了,王家托人为父亲寻到一个名医,还能找到好药,郑先生不便去,他们提议叫王春和陪小霞去趟北京。小霞知道,名义上是去寻医找药,其实王家是希望给两个年轻人一次单独旅行的机会。
管他呢,只要能去看正阳哥、齐钢哥他们,看他们正用全部精力寻找自己的信仰和主义,看他们如何在为理想在活动中锤炼。至于王家这边儿,怎么都行,爱咋样就咋样。
远在北京的清晨,几声鸟鸣打破晨曦的宁静,微风吹落片片雪花。齐钢端着脸盆出来洗漱,李正阳走出大通间,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齐钢:“又一夜没睡啊?读什么好书了,说来听听!”
李正阳兴奋的:“嗨,对马克思主义你了解多吗?”
“我看过《民报》上发表的《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那里面有介绍,但马克思主义翻译成中文的资料太少,所以了解的不多啊!”
“沈教授给了我一些现有的翻译过来的资料,昨天看了一夜,毫无睡意,越看越精神,依稀有了方向一般!你听听,‘万国劳动者其团结’,多么响亮的口号!”
齐钢:“万国劳动者其团结……”
李正阳:“对,万国不就是世界嘛!劳动者即无产者,通俗地说,就是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
“吾人之目的,一依颠覆现时一切之社会组织而达者,须使权力阶级战栗恐惧于共产的革命之前。盖国民所决者惟铁锁耳,而所得者则全世界也,万国劳动者其团结……”
齐钢:“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哎呀,多么激动人心啊!”
李正阳:“是啊,我相信你看了一定会受到启发!过两天沈教授有一个演说,你带着大家一起去听听!哦,霞妹今天会到。”
北京的公园里,人群汇集,李正阳、郑小霞、齐钢、冯杜鹃、成笑宇、王春和等人都在观众群中认真的听着。
这些同学是突然得知,北京有赴法勤工俭学的机会。一直都在寻找马克思主义的这些有志青年,就相约着一起来,为自己、也是为救国救民找一条出路。
这天,他们集体听慕名已久的北大沈教授的演讲,
沈教授激情演说:“世间资本家占最少数,从事劳工者占最多数。但是资本家却占有着绝大部分的资产,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靠着家族制度的继袭,就是靠着资本主义经济组织的垄断,再加上各国帝国主义的侵略,还有洋商买办,他们再和军阀集团一勾结,广大的劳工永远得不到公平的日子!这是中国目前最大的压迫!”
众人听得入神。
“可是民众已在觉悟,劳工的能力,是人人都有的,劳工的事情,是人人都可以作的,所以劳工主义的战胜,也是庶民的胜利!”
众人鼓掌欢呼,李正阳小声念着:“劳工主义的战胜,是庶民的胜利……”
北京大学操场上,一帮湖湘学子李正阳、郑小霞、齐钢们,挤在北大学生中听沈教授又一场演讲。
沈教授:“他们将要联合世界的无产庶民,拿他们最大最强的抵抗力,创造一自由乡土,先造欧洲联邦民主国,做世界联邦的基础。这就是布尔什维的社会主义。是二十世纪世界革命的新信条!”
李正阳、齐钢、郑小霞、冯杜鹃等人激动的看着沈教授。
“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将是布尔什维主义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将是布尔什维主义凯歌的声。人道的警钟响了!自由的曙光现了!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众人欢呼。
胡同里的租赁屋,同是那帮湖湘学子,大家盘腿围坐在炕上。
李正阳模仿着沈教授在台上挥舞手臂时的模样,声如洪钟:“我们,不该为哪一国或哪一部分人庆祝,应该为世界人类全体的新曙光庆祝;不该为一边的武力打倒另一边的武力而庆祝,应该为民主主义把帝制打倒,社会主义把军国主义打倒而庆祝……”
众人鼓掌。
齐钢拍拍手里的《新青年》,念道:“还有、还有呢,你们听这段啊——他们的战争,是阶级战争,是联合全世界无产庶民对于世界资本家的战争。他们主张一切男女都应该工作,工作的男女都应该组入一个联合。”
李正阳点头:“同学们,这不就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吗?”
成笑宇情绪不高:“正阳,你接触了这么多主义,现在又被沈教授的马克思主义迷住了。你说你这辈子能稳定在一个主义上吗?”
李正阳还未说话,郑小霞笑着说:“啸宇哥,救国救民的道路不就是要探寻的嘛!你忘了正阳哥曾经说过‘什么主义能救中国,他就信什么主义’!”
李正阳:“对,霞妹说的就是我想要做的!”
冯杜鹃:“就是啊,我们至少要先将这个主义吃个透!到时候,你若还不认同,再反对也不迟啊!”
成笑宇:“可是……”
齐钢:“哎哎,哪那么多的可是!正阳,你接着说!”
嗯,李正阳:“你们听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多么振聋发聩的声音!”
(21)哪里有海市蜃楼、人间仙境
原野上,滚滚的车轮,一列火车呼啸而过。还是那帮湖湘学子,集体去看海上日出。只是少了王春和,他主动为郑先生办医药的事儿,而给小霞留下这机会。
到了,没见过大海的小霞,看着海浪一层一层涌动过来。像千军万马在嘶叫。她激动、高兴。突然,小霞指着天空:“你们看,太阳出来了——!”
海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众人欢呼。
齐钢喊:“太阳升起在东方,我们再造的中国该像这初升的太阳,以她辉煌的光焰照耀东方!”
李正阳也说:“我们觉醒的民众,也会以团结的力量,像这初升的太阳蓬勃向上!”
冯杜鹃张开双手:“我们再造的中国,就像那初升的太阳,以她辉煌的光焰,照亮世界东方——!”
众人跳望着桔红色的大海,海上卷来一阵阵浪潮……成笑宇大喊:“涨潮啦!”
浪花咆哮着而来,众人欢呼着往岸边跑去。
只有李正阳还伫立在礁石上。郑小霞回头,浪花飞溅,拍打在李正阳的身上,他一动不动。
众人为李正阳鼓掌欢呼。郑小霞充满欣赏和柔情的眼睛望着李正阳的背影……
海边渔村一户渔家,李正阳沿着海岸走出很远,视线一直看向大海深处,他不时停下来,向远处张望着。大海上,一片汪洋。李正阳走到一个破败的渔户门前,轻轻敲门。一个脸色透黑的渔夫开门:“你是?”
李正阳:“大哥您好,我是来这边看海的学生,想问问您什么时辰能看见海市蜃楼,人间仙境啊?”
渔夫:“哪有什么人间仙境?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
李正阳:“不是可以打鱼吗?”
“打鱼人最怕过冬啊,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饿死人!”
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来人了,谁呀?”
李正阳抬头望去——
一妇人躺在床上,一个少女坐在她的身旁,借着昏暗的光,织着渔网——她们身上合盖着一床破棉被。李正阳正疑虑,渔夫告诉他,那是他的女人和丫头,没有裤子,不好见外人!
李正阳怎么都不相信,这里的女人怎会连裤子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渔夫们收获的鱼和种下的粮都被渔霸抢去了,如今连命都难以活下去……李正阳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大哥,这个给大嫂和女儿买两条裤子吧!”
“不不不,我们非亲非故,怎能收你的钱……”李正阳一句“天下穷人是一家”,转身跑了——
渔村里,村子的门户有半掩的,有全开着的。李正阳推门走进一户人家的院子:“有人吗?”
院内一派萧条,房间门窗洞开,老鼠横行,蜘蛛网随风飘动。屋内一卷破席子盖着一具尸体。
李正阳走过去,俯下身子,他看见了一双刀刻一般的赤脚。
李正阳慢慢起身,离去。
村巷里,李正阳走在没有人烟的巷子里,许多人家的门前挂着白色的纸幡,李正阳仰首而呼:“有人吗……?”
巷子里只有苍凉的海风回应,李正阳茫然四顾:“人呢?人呢?人呢……!”他开始向海边走着、跑着。前面是一片汪洋,脚边不时有坟头出现,上面插着白色挽带随风飘动,传来坟前凄厉地哭嚎……
李正阳踉踉跄跄地走着,任凭海浪打在脚下身上,他脸上流淌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大家都在寻找正阳,小霞突然站起:“我去找找。”说着就往外跑。
黄昏的海岸边,远处太阳跟海平线交接着,将海面染成了红色。李正阳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沉思着——
郑小霞远远的跑过来:“正阳哥!你在这儿?海市蜃楼,找到了吗?”李正阳露出一脸的悲愤,喃喃地:“都死了,都死光了。一个渔村,只剩下两三户人家,都死了!比我们在湖南乡下看到的死人还要多,饿殍遍地……”
郑小霞惊愕:“啊……”
“什么海市蜃楼、人间仙境?!我走了半天,只见到了贫穷、苦难和泪水,像你一样的小姑娘,连裤子都没得穿,这哪是活人的世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转而跳下礁石,面向大海,振臂高呼——
“这个社会必须改造!苦难中国必须改造!国民现状必须改造!”
郑小霞赶紧迎上去,说:“对,改造!正阳哥,你的脸色好吓人,我们回去吧……”
“霞妹,刚才,就是刚才,我突然觉得,我对自己的国家对这里的百姓,对人世间的苦难还缺乏更透彻更深入的了解,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过去它模模糊糊的,现在,它终于清晰了。”
郑小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李正阳:“什么?”
郑小霞:“你不想去国外了!”
李正阳点点头:“正是!什么法国、俄国?他们的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对中国的实际,都不行。我想留在中国研究中国的事情……”
夜晚,闷罐车厢内,众人挤在一节车厢内,席地而坐,周围还有一些逃难的人。
李正阳:“对不起,让大家坐闷罐回去——!”
成笑宇:“我就知道你毛菩萨准把盘缠给了穷人,果不其然!”
冯杜鹃:“正阳兄,你做得对!”
郑小霞:“正阳哥哥本想去看看海市蜃楼、人间仙境,没想到看到的都是人间地狱!”
众人都点点头,然后都沉默了——
冯杜鹃和郑小霞轻轻地依偎在一起,透过小铁窗望着外面飞掠的夜色……
齐钢轻声地哼起了一师的校歌:“衡山西,岳麓东……”
众人和声唱起来,杜鹃打着拍子:“城南讲学峙其中。人可铸,金可熔,丽泽绍高风。多材自昔夸熊封,男儿努力蔚为万夫雄……”
李正阳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火车的轰鸣声很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心灵……
书引——
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故事中的女主人公郑小霞正好十六岁。
十六岁少女的眼睛,很容易把太阳读成月亮,把月亮读成太阳。可这个十六岁小姑娘眼中,却只看见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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