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宵元奎的其他类型小说《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由网络作家“夜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五爷爷叫来帮忙的有七八个男人,都是元姓的,元宵一路叔叔伯伯的叫过去,到了元奎跟前,他似乎认出了元宵,咧嘴笑了一下朝五爷爷道:“回来的时候跟大侄女坐的一趟车,我还想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呢,原来是东子家的。”五爷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问:“你哥呢,咋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元奎挠挠头,嘿嘿一声,“我哥家里这不是有客人么,总不能把人撂了不管吧。”五爷爷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是那么满意,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下葬的仪式五爷爷已经安排好了,元宵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爸爸元东终于葬进了元家的祖坟,他的坟就在元宵爷爷奶奶的坟旁边。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是落叶归根。烧完了纸,元宵穿着孝服给来帮忙的每一个叔伯都递上了红包...
《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精彩片段
被五爷爷叫来帮忙的有七八个男人,都是元姓的,元宵一路叔叔伯伯的叫过去,到了元奎跟前,他似乎认出了元宵,咧嘴笑了一下朝五爷爷道:“回来的时候跟大侄女坐的一趟车,我还想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呢,原来是东子家的。”
五爷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问:“你哥呢,咋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元奎挠挠头,嘿嘿一声,“我哥家里这不是有客人么,总不能把人撂了不管吧。”
五爷爷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是那么满意,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葬的仪式五爷爷已经安排好了,元宵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爸爸元东终于葬进了元家的祖坟,他的坟就在元宵爷爷奶奶的坟旁边。
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是落叶归根。
烧完了纸,元宵穿着孝服给来帮忙的每一个叔伯都递上了红包。那几个叔伯也都客气地收了。
一行人正打算往下走,突然看见个小孩儿顺着山路跑了过来,朝着元奎大喊,“二叔,你赶紧跑吧,我爸叫人抓了。”
其他人都还愣着呢,元奎却是一把扔了手里的锹,以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飞也似的往山里跑去。
在元奎跑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那小孩身后就追上来一群人。元宵意外的发现,她在之前见过的,跟在元奎身旁的那个姓许的男人也在那群人里。
此时的他可不像是她第一眼看见时的一身痞气,而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厉,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射过来一把刀,要把人扎透一样。
几个人来到元宵他们一群人跟前,拿出证件在他们面前一晃,“警察,知不知道元奎在哪儿?”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
五爷爷打量了这群人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元宵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个姓许的男人身上,他似乎有所察觉朝她看了过来。元宵与他对视一眼,低下头,右手食指拐了个方向。
看着她的男人目光一闪,不再管他们,朝着其他人一勾手,“走,朝这两个方向分开追。”
他指了两条路,一条正是元奎逃跑的方向。
几个警察听到他的话后没有犹豫,分成两拨追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五爷爷看着他们很快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唉!我老元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有两个话多的忍不住小声问五爷爷,“五叔,奎子和彪子两兄弟真是干那个买卖的啊?难怪他总领姑娘回家。”
“闭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被人找上门。”五爷爷恶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什么买卖需要领人回家?
结合昨天在澡堂听到他们说的什么验货,元宵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念头。
如果……那个姓许的是警察,那他可能不是真的姓许,她也许并没有认错人。
因为突然发生了这种事儿,大家也都没有了说闲话的心思。下山的时候,五爷爷对元宵道:“丫头,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吧,这地方乱着呢,我就不留你了。”
元宵点头,“五爷爷,爸爸的事多亏你了。”
五爷爷摆摆手,“他爹妈死的早,西子也没了,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我也没把他看好,让他这么早就去了,真是造孽啊。”
说着,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跟她说:“你先跟我来一趟。”
元宵不知道老爷子叫她去干什么,但还是跟着去了他家。老爷子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这是……”接过五爷爷递来的笔记本,元宵愣了一下。
“这是东子二十年前让我收着的,现在他人也不在了,我呢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东西就还给你了。”
元宵的心突然一阵紧缩,二十年前的东西,父亲不停在她面前提及的老家,五爷爷,还有突发的心脏病,这些……是巧合么?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元宵看向老人,问他。
五爷爷抬起浑浊的眼,慢慢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丫头啊,你爸已经没了,咱就别掺和了。”
老爷子的话让元宵眼睛里突然涌上一股泪意,她爸跟她分开二十多年,她才把人找到,结果下一刻就是天人永隔。
哪怕曾经多恨他带来的痛苦,那还是她爸。
如果他的死真的只是巧合还好,可如果不是……她说服不了自己放弃这唯一能碰触到的线索。
见元宵紧攥着笔记本,一句话也不说,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这倔脾气,跟东子真是一模一样啊。
元宵从五爷爷家出来,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那条分岔路的路口,里里外外挤了一堆人,最里面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
人聚的最多的地方是个大院前面,来的时候元宵还好奇过,别家都是矮墙矮院的,只有那家的院墙砌了两米高,大门也紧紧关着。
想来,是因为做不法生意,害怕被人看见才把房子盖成这样吧。
不过,其他人真的不知道么?她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人群,他们中的很多人大概都是知道一点的,只是谁也不会去说罢了,就像她的那些叔伯一样。
警察究竟有没有抓到元奎,元宵并不知道。从五爷爷那拿到了笔记本后,她当天下午就退了房,坐车离开了东渠县。
元宵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一个多小时,一个男人找到她住的那家旅店,询问她的下落。
从服务员口中得知她已经退房离开了,才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门外停着两辆警车,男人坐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穿着短袖T恤,坚实的手臂上带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却没了之前元宵看到的那头凶猛的龙头纹身。
“薛队,找到人了么?”前面开车的一个警察问。
“没,她走了。”
姓许的男人,不,这时候该叫他薛酒。
薛酒闭着眼,沉声回答同事的话。
“可惜啊,在这种地方碰到个老同学也不容易,还多亏了你这老同学,不然真让那孙子给逃山里去了。”
薛酒没吭声,他一直闭着眼睛,见他好像是睡着了,前面的人也没再说话,警车一路驶离了东渠县,也带走了盘踞在这座小县城上空的罪恶。
回到连丘之后,元宵并不打算再住一晚,而是去火车站买了回秦川的车票,坐着晚上九点的火车离开了这里。
看着窗外渐渐被黑暗隐没的那座城市,以及掩藏在城市后的那个县城,她想,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将来她也死了,她也不会和她爸一样葬在这个地方。
到秦川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秋天的清晨似乎格外的冷,元宵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下了火车之后瑟瑟发抖。
好在公交车站就在附近,早上没有堵车,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回到了家里。
元宵住的地方在西山区,属于秦川市的老城区,因为还没有改造,这边还能看到大片破旧的平房。
这样的地方,治安自然不会太好,但胜在房子便宜。去年她在这边租了个门面,开了家饭馆。
这几天忙着她爸的身后事,饭馆关了一个多星期,所以一到家她就给店里唯一的服务员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好明天重新开业的事儿。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厨房淘米,把淘好的米放到砂锅里,用慢火熬着,然后在冰箱里翻了一块生猪肝出来,放到水池里解冻。
厨房这边处理好了,她又去浴室洗澡,在里面搓搓洗洗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用毛巾包着满头湿发回到厨房。
距离猪肝完全解冻还要一段时间,可惜她的肚子实在等不了了。
她一边开锅热油,一边把半解冻的猪肝放到菜板上,一片一片切下下来,放盘子里用料酒,葱姜和盐抓匀,最后放上淀粉上浆。
等油热了,拿着筷子把猪肝一片片夹进锅里,只稍微翻滚一下变了色就出锅。
这时候砂锅里的粥已经翻开了米花,元宵把炒过的猪肝倒进砂锅里,盖上盖子。又等了几分钟,关掉火,在锅里撒上切好的小葱,她的早餐就出炉了。
用抹布垫着,把砂锅端到客厅里,又拿了个勺子出来,她准备就这样解决自己的早餐。
还没等她的勺子伸进砂锅里,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哐哐砸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男人高声的叫骂。
哪怕她并不需要一个特别苛刻的就餐环境,但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听着隔壁的叫骂声,哪怕她眼前摆着的是山珍海味都没胃口了。偏偏她还很清楚,隔壁声音一旦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
她租的这个小区的房子足有二十多年历史,隔音基本等同于无,只要隔壁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隔壁的男人三天两头的打老婆。
搬来一年多,她几乎都要习惯了。
安静地听了两分钟后,元宵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走到电视机旁打开电视,调到电视购物那台,把音量调高。电视里,主持人嘶声力竭:998……只要998,真的只要998,快来订购吧!!!
五分钟后,隔壁那边大概足够深切的体会到了电视购物频道主持人强大的冲击力,咣当一声巨响,大概是掀翻了桌子,然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再然后就没了声响。
那边没动静了,元宵把声音调到正常,拿着遥控器按下关机按钮。
所谓友爱邻里这种事,你得对人才友爱的起来,对隔壁那些货色,犯不上浪费感情。
就在元宵终于可以放心喝粥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很有规律,敲两声就停下来,然后再敲两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不熟悉的或许以为敲门的人已经走了,但是元宵知道,人一定会在门外等着。
她叹了口气,擦干了手去开门。门一开,就见一个穿着长衣长裤,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站在门外。
女人并没有化妆,因为怀孕脸颊上长了不少斑,使得她容色稍显暗淡。
元宵侧身让她进门,在她经过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露出了里面一片青紫,那女人一个哆嗦,挣开了。
“青禾,他刚才又打你了?”
青禾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摇头小声道:“他没打我,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见她一味维护,元宵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青禾一家也是去年搬过来的,她丈夫家暴成性,而青禾……丝毫不愿反抗。
最近一年情况好了不少,也只是因为青禾怀孕了。听她说,乡下婆婆找人给算了,是个男孩儿。
元宵对此不置可否,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算不上好事儿。
他们家上下左右的邻居基本都替她叫过警察,结果这家人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警察也就是把人教育一番,然后不了了之。
除去过于懦弱的性子不提,青禾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尤其她手艺不错,卤肉的味道尤其好,偶尔会送元宵一些。
大概是开了店当了厨子的缘故,元宵也习惯于用食物来和人打交道,以前青禾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偶尔会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不过她今天看起来并不像是来吃饭的。
侧身把人让进来,元宵才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青禾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小声说:“元姐,听说、听说你店里在招服务员?”
“对。”元宵点头。
最近店里开通了电话外卖,原本小赵一个人就够了,可他要是出去送货,店里就没人照看。哪怕常来的老客并不怎么介意,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不过……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要介绍人来店里打工?”
青禾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你看我行么?”
“你?”元宵提高嗓音,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还怀着孕呢,怎么想着出来打工了?”
青禾咬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我身体很好的,而且才五个月,什么事儿都不耽误的。求你了,元姐。”
她说道最后,声音哽咽,眼圈泛红,那可怜的样子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元宵心里也很犹豫,如果不是真的很艰难,青禾肯定不会开这个口。她干活肯定没问题,店里每天营业时间不长,洗刷盘碗什么的,可以让小赵来干,一天下来活也没那么累,对孕妇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她主要担心青禾的丈夫。
“让你去我店里干活没问题,可你丈夫那边同意么?”元宵犹豫地问。
“他同意的。”青禾一脸惊喜地抬头看她,赶忙道。
“真的?可别到时候他跑到我店里来闹。”青禾是这么说,但元宵真不敢相信。
“不会,绝对不会。”青禾连忙摇头。
“那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他来我店里闹事,我是肯定要报警的,咱们的关系是一回事儿,但我的店绝对不能出差错。”元宵表情严肃道。
她有心帮青禾一把,只是帮忙也是需要底线的。
“你放心元姐,我知道的。”
“那好,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试岗一天,要是可以的话每个月两千二工资,包三顿饭,你看可以么?”
元宵给她报的常规价格,青禾当然不会不同意,连连点头道:“可以。”
送走了青禾,元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青禾这个时候还要出来干活,恐怕是家里没钱了。先干上几个月,说不定还能把生孩子的钱攒出来。指望她丈夫,恐怕连医院大门都摸不到。
第二天,青禾早早就收拾好了等在元宵家门口。元宵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隔壁,里面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是真的对青禾出来干活没什么意见,还是人没醒。
到店里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小赵已经提前到了,店里一切收拾妥当,元宵把青禾介绍给了小赵,然后一个人去了厨房。
像她这种小本生意,老板必然是要有一技之长的,等着雇人是最不现实的。
她曾经在各种各样的餐馆里干过活,那时候年纪小,找餐馆的工作主要是因为偶尔能混上顿饭吃。从洗碗工,到帮厨,足足八年时间,终于学了一手厨艺。如今不断上门的回头客也证明了,那八年的时光她并没有荒废。
黑色的铁锅里,赤红的酱汁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切成长段的五花肉整整齐齐码在锅里。随着酱汁越来越少,被浸满了酱汁的肉块随着厨师的动作,在锅里轻轻颤动着,尤其最上面那一层猪皮,油亮赤红,仿佛上等琥珀,在灯光下几乎能发光一般。
元宵站在灶台前,半长的头发用黑色的发卡夹在脑后,额前垂了一缕,带着天生的卷曲。
她单手握着锅柄,轻轻晃动着手上的铁锅,手腕从厨师服宽大的袖子里露一截,显得格外的白皙纤细。
酱汁越来越少,她迅速关了火。单手拎起锅,用筷子把锅里的红烧肉整齐摆进食盒里,又把一盒饭摞在上面一起放进塑料袋里。饭盒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
地址是附近的西山分局,倒是不算太远。
小赵送外卖还没回来,索性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店里的客人也都知道他们的规矩,午饭时间十一点到两点,其他时间不营业,所以吃完饭的也都离开了。
正好她要回趟家,于是也就没有给小赵打电话,而是自己拎着盒饭,打算一会儿顺路给送过去。
而且他们这地方,平时不怎么太平,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在警察面前刷个脸熟也有些好处。
元宵脱了白色的厨师服走到前面,前面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青禾正在拿着抹布擦桌子,见元宵出来赶忙站起身,叫了声:“元姐。”
元宵朝她点点头,跟她说,“一会儿你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就可以去后面休息了,等到下午四点我们再营业。”
“知道了。”青禾赶忙点头。
“对了,呆会儿应该还有人过来送酒,你让他们把酒放到屋里就行,等小赵回来让他搬进去,你就别动了。”
“嗯。”青禾感激地朝元宵笑笑。
吩咐完了,元宵才拎着外卖,骑着外面停着的自行车走了。
不到十分钟,西山分局就到了。西山区这一面大多是平房,西山分局也不过是个三层小楼,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元宵把车停在在警局门口,拿出手机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一直没人接。她皱着眉看了看手机屏幕,突然那头接通了,一个冷淡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谁?”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到门口来取。”
“打错了。”
元宵嘴微张,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一律没人接。
又核对了一遍号码,确认自己并没有打错电话,元宵拎着外卖袋直接推门进了警局。
她刚进去,就见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她瞥了两人一眼,目光停在了那个穿着黑色裙子,带着墨镜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身边是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不巧,这个男人她不久之前还见过。
元宵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缘分,但是孽缘这东西,根本不讲道理。
就在元宵走近的时候,值班室里的一个年轻小警察注意到她,赶忙跑出来把她叫住了,“哎,你是干什么的?”
元宵停下脚步,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有位叫黄子明的警官订了外卖,刚才电话没打通,所以给他送过来。”
叫住她的警察一愣,“黄子明……小黄?”很快,他看过来的眼神就奇怪起来,又确认了一遍,“你是送外卖的?”
元宵点头,“对,我是附近元家小食的。”
“哦。”那警察点点头,这才跟她说,“小黄上午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呢,他没带手机,不然你把外卖先给我吧。”
元宵瞅瞅他,“承惠五十元整。”
小警察伸手的动作僵了一下,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塑料袋看了半天,僵着脖子抬头看元宵,“多少?五十?”
他满眼都是:别骗我们城里人没吃过外卖,一盒饭一盒菜五十块钱,为什么不去抢?
元宵还了他一个死鱼眼,抖抖手上的塑料袋,“还要不要了?”
就在元宵和小警察两人为了五十块钱僵持的时候,突然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
元宵道了声谢后,接过他手里的碗低头喝粥,喝了两口后抬头看薛酒。
薛酒眨了下眼,问她:“怎么了,做的不好吃么?”
这句问话没有主语,但是显然,主语是我。
元宵迟疑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想,是不是当了警察,经常在外面风吹日晒导致脸皮都变厚了?
然后仰头看他,“翠云楼的大厨做的?”
场面陷入了迷之尴尬。
薛酒干咳两声,才开口,“大厨教我做的。”
“哦……”元宵低头继续喝粥,也不知道信不信他的话。
倒是那个瓜饺,让她彻底相信那真的很可能是薛酒手工制作,毕竟翠云楼的大厨也是要脸面的,难看到那个样子,一般客人可能要退货。
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把早餐吃光了,薛酒拿着保温杯去卫生间清洗,等他拿着保温杯出来,正赶上医生过来查房。
元宵的主治大夫是位中年女医生,身前身后围了七八个年轻的男男女女,一群人簇拥着她走了进来。
元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忍不住呆了一下。
那女医生倒是很和蔼地问了她的情况,得知她已经没有任何不良症状,才对她说:“恢复的挺好,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再办理出院。”
元宵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医生这么说了,只能点头。
其实不止是元宵有点懵,那位女医生身边的一群实习生和学生也有点不可置信。
虽然西山二院算不上什么顶级大医院,但是西山二院的呼吸科在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的老板就是其中一把手。
让她来治疗轻度煤气中毒?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
查房结束后,女医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薛酒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正在低头看手机邮件。
女医生用脚尖戳了戳翘着二郎腿,坐的像个大爷一样的外甥。这小子也就私下里会这样,平时在人前,可是相当沉稳规矩。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说吧,为什么非要我把人留在医院里?”
那姑娘只是个轻度煤气中毒,各项检查正常,按说今天就能出院,可谁让外甥求到她这里来了。
薛酒放下手机,朝他二姨灿烂一笑,赶忙起身把人请到椅子上,然后在二姨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敷衍地回答道:“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万一明天她突然出现什么并发症了呢。”
“行啊,连并发症都知道了。”二姨顺手把茶杯盖朝薛酒扔去,被他一把接住。
“你要是不说实话,回头我就去跟你妈聊聊,我们小酒有看上的女孩子,竟然不第一个告诉他妈妈。”
薛酒一脸无奈,拉长音,“二姨……”
“说吧。”二姨完全不为之所动。
薛酒没办法,只好如实回答:“她是我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我怀疑有人要对她不利,最近她住在医院里会比较安全。”
“既然有人要对她不利,你完全可以找两个警察去守着她。”说完,抬头看了眼自己外甥无奈的表情,补充道:“哦,我说错了,是你觉得有人要对她不利。”
着重强调了一下“你”,哪怕薛酒脸皮足够厚了,在自家二姨的调侃下耳朵也有点泛红。
哪怕他是队长,在什么都没查出来之前,也不可能靠主观推断让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元宵,只能绕了个圈把人放到他二姨眼皮底下。
别看他二姨看着瘦弱,当年也是当军医的,并且找了兵王给他当二姨夫。这夫妻之间耳濡目染的,导致她二姨能轻松撂倒两三个成年男人。
这些年,她光是见义勇为好市民奖都得了三个。
薛酒一直认为,她二姨这种女人嫁人的难度绝对在女博士之上,可人家聪明,早早就骗了个老实人,替老实人不幸。
“行吧,不过我最多也只能留人三天,你最好在三天内把该调查的调查清楚了。”喝了口茶,二姨放下茶杯对薛酒一摆手,“滚蛋吧。”
薛酒圆润的滚了。
薛酒走后,二姨把元宵的病例调了出来,看了两眼又关了。最初她用元宵来调侃薛酒,看那小子的态度就是有猫腻的,不过后面她却并没有再问。
不问只是因为知道,哪怕薛酒有那个心思,两个人怕也是不成的,所以她也没必要知道对方女孩子的信息了。
薛酒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又去了元宵的病房,她正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发直,似乎正在发呆。
单人病房也有不好的地方,旁边没有病友,没热闹可看,连聊天都没人。
薛酒大概是看出她的无聊了,替她把电视打开,调了个动画频道,又把遥控器放到她手边,对她说:“先看看电视吧,中午我给你拿个pad来。”
“哦……”元宵看着电视里吹风机脑型的粉色小猪,注意力完全从薛酒身上移开。
“你身体还没恢复,有什么事就叫护士,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走,有急事给我打电话,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薛酒说完,一抬头就发现元宵正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了句。
“你不是很忙么,中午就不用过来了吧,我可以外卖订饭的。”
“外卖不干净。”一句话结束话题,没等元宵的下句话出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薛酒朝她晃了晃手机,替她关上门走了。
元宵看着紧闭的门,忍不住叹了口气,仰躺着倒在枕头上,把遥控器放到一旁,也没什么兴趣看动画片了。
煤气中毒这件事,对她并不是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的。任谁在生死边缘走上一遭,都会忍不住后怕。
更可怕的是,想要她命的人,可能是她最熟悉的两个人。
她回到秦川市的时间并不长,基本没什么熟人,经常来往的青禾和在店里干活的小赵就是她认识最久的了。
薛酒的意思是,他们中的一个人想要害死她,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同样是薛酒想要知道的。
警局里,小林警官兴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朝薛酒喊道:“队长,找到线索了。”
薛酒目光从桌子上那几张元宵家入室抢劫的照片上移开,看向小林,“赵永刚有问题?”
“这小子问题大了。”小林一屁股坐在薛酒对面的椅子上,喘了口气才对薛酒道:“别看他平时挺老实的,实际上是个赌徒,而且还出老千,我找人问过,他最近似乎在地下赌场里惹了事,可能是出老千被抓了,总之欠了大把的钱。”
“有人替他还了?”小林还没说完,薛酒就插了一句。
小林忙不迭点头,“队长你猜的太准了,不仅有人替他还了钱,听说他最近还发了笔财。”
薛酒对此没什么反应,继续问道:“地下赌场是谁开的?”
“我找人打听了,都说是花爷的场子,估计是花老三,去年才从局子里出去的。我估计直接找他问,他可能不会说实话。”
那些总进局子的滑头,对警察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
“那就盯着他,争取两天内把人请回来,让他再感受一下局里的温暖。”
“没问题,肯定抓现行。”小林兴匆匆地走了,走的时候正好跟小黄碰对面。比起他的精神振奋,小黄要显得萎靡许多。
跟小林打了个招呼,小黄也直奔薛酒过去了。
刚坐下,小黄就开始朝薛酒猛吐苦水,“队长,青禾的丈夫一直阻挠我们问话,而且有他在,青禾根本什么都不说,她除了说不知道,再就是哭,后来我们又被护士赶出去了。”
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他敢肯定这案子和青禾有关系,但那是孕妇他不敢来硬的啊!
“既然不想你问,那就先派人盯着他们,然后你去查王顺昌的社会关系。”说着,把一张元宵家里被撬的房门照片推了出来,“着重查他一个月之前和什么人来往过。”
“你是怀疑这个案子是他做的?”小黄看着照片,眉头皱了起来。
当初元宵家被撬,他们也怀疑过王顺昌,但是他以前没有案底,问了他酒友的口供也都正常,并没有什么嫌疑,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排除。但是如果联系上眼下这个案子,他的嫌疑就无疑变大了很多。
当警察真想要查一个人的时候,哪怕隐藏的再深,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小黄得了薛酒的命令后,再次去查了元宵家被撬的那天,王顺昌的酒友。顺理成章的发现,他的几个酒友中,竟然还有个特殊职业的。
有多特殊呢?
职业小偷,撬锁一把好手。
那小子以前不常在西山区这边活动,所以当时调查的时候,他们还真把人给放过去了。这一次,倒是很轻松的把人给请回来的。
那小子倒也识趣,警察问什么他说什么,很快就把王顺昌那天在酒桌上的话给问了出来。
问完了口供,小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拿着口供去找薛酒。
“队长,那小子说王顺昌问过他不少撬锁的诀窍,还从他那拿了一套工具,看来那天的案子八成是王顺昌做的了。”
薛酒看着口供后点点头,“先把人抓回来,然后你再找人问青禾的口供。”
火车上空荡荡的,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乘客,元宵一个人坐在三人长坐上,看着车窗外起伏不断的山峦,脑子里还回想着一个星期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元小姐,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父亲在监狱里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在昨夜凌晨死亡。”
她的父亲是个罪犯,也是这个原因,让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盯着。
她曾经受了很多苦,而那些苦痛,大部分源自于那个男人。
七岁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以至于长大之后,对他唯一的印象是在他被捕的那天早上,他背对着厨房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端到她面前的那碗酒酿圆子。
以及他的那一句,“乖囡,跟爸爸说声再见。”
她记得那碗酒酿圆子很甜,却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出那句再见,因为那时候的她以为那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
刚刚失去父亲的她懵懵懂懂。十八岁那年,母亲的离开让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罪犯当父亲。而经历过时光辗转,已经不再那么尖锐的她,终于想要寻找已经从她人生里消失近二十年的父亲。
她花了两年时间找到了父亲服刑的监狱,在去年终于见到了他。
还有三个月他就要出狱了,她想,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已经老了,而自己该负担起他的未来。她甚至已经找好了房子,就在她租的房子附近,也想好了等他出狱后该怎么帮他适应这个社会,可他就这么死了,突发心脏病。
对被他伤害过的人来说,那大概是恶有恶报,可对她来说,她再一次的被亲人抛弃了。
火车在铁轨上慢悠悠的行驶着,每到一个小站都会停上三两分钟,一直临近傍晚,才终于停靠在了她父亲的老家,连丘市。
连丘是一座古城,背靠连丘山,这些年来渐渐发展了旅游业,让这座原本贫瘠荒凉的城市逐渐有了生机。
元宵父亲的老家在连丘下属的东渠县,从市里到东渠县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客车。
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客车这时候已经停运,她只能在靠近客运站的地方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把行李箱放好后,元宵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旅馆。
旅馆附近有一排商铺,卖吃食衣物,办手机卡,应有尽有。
她在一家飘着熟悉香味的小吃铺前停下了脚步。小吃铺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厨房和饭厅用玻璃橱窗隔开,站在外面能够清楚看到老板娘的动作。
她手里正扯着面团,一个一个拇指大小,珍珠似的糯米团子从她手中成型。
旁边锅里的水滚沸,她将一捧小圆子下锅,扔上几粒鲜红的枸杞。等到小圆子浮上水面,将一旁准备好了的酒酿倒进锅里。
锅里的水再度滚沸后,又把一旁打散的蛋液均匀倒进锅里,等到一片片浅黄的蛋花漂浮在水面,最后加进去几勺糖,这一锅酒酿小圆子就做好了。
老板娘一停火,麻利地用食盒盛了两碗出来,交给等在一旁的一个姑娘带走。
瞥见元宵走进来,老板娘朝她一笑,问:“姑娘想吃什么?”
“给我也来一碗酒酿圆子。”
“好嘞,你稍等,正好还有一碗,我去给你盛。”老板娘转身回了厨房,元宵找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在她斜对过的桌子上坐了两个男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大声交谈。元宵随便听了一耳朵,大概是在说明年要拿二十万在老家起新楼的事儿。
巧的是他们的老家竟然也是东渠县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两个男人几眼。这两人大概是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另一个脸上胡子没有刮净,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好惹。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元宵在盯着他们,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过来。
恰好老板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过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元宵低下头,用白瓷勺在碗里轻轻舀动,黄色的蛋花,白色的小圆子和红色的枸杞相映,甜甜的酒香味不停往鼻子里蹿,她没空再去看那两个人,急忙舀了一勺吃进嘴里。
小圆子软软糯糯,汤微甜带着厚重的酒香,元宵眼一眯,忍不住赞叹道:“老板娘,你这酒酿味道真好。”
老板娘笑眯眯地回答,“家里自己做的,吃着放心。”
一碗酒酿圆子下肚,暖意仿佛从脚底翻涌上来,突然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的隔阂感仿佛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把一碗小圆子吃光,连里面的酒酿也没放过,元宵心满意足地用手机付了账。她正打算离开,小吃铺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短袖T恤,T恤是紧绷的,清晰地描绘出他身上肌肉的轮廓。一头短发剃到几乎贴头皮,肌肉结实的胳膊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龙头。
元宵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方,这男人很英俊,剑眉下一双眼睛漆黑幽深,鼻梁高挺,薄唇微翘着,嘴角叼着根烟,带着一股子痞气。
在与门口那男人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元宵不禁一愣。
随后就见正在喝酒的两个男人朝他招手,“许老弟,你可算来了,我们哥俩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的目光从元宵身上移开,快步朝着两个男人走去,笑道:“让两位哥哥久等了,我先罚三杯。”
出了小吃铺,元宵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
姓许,是她认错人了么?
车是第二天一早七点出发的,早上六点二十,元宵拎着行李箱走在没有几个行人的路上,看见前面有个铁皮小车在卖早餐。
看着小车里飘出的热气,她走了上去。
早餐的样式很多,她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两个包子带走。豆腐脑被老板装到了塑料杯里封口,白色的脑和浅褐色的打卤融洽的挤在小小的容器里。包子是香菇白菜馅的,白白胖胖的两个,一个足有拳头大小。
接过老板递来的早餐,触手温度驱散了手心的寒气,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去东渠县的人不多,买票并不需要排队,她拎着行李箱上车的时候,也只见到几个人在车上坐着,巧的是昨天在小吃铺里遇到的三个人此时也在车上。
元宵按照车票上的座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是靠窗的,坐在她旁边的是昨晚那个姓许的年轻男人。
她把早餐口袋放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算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却见原本坐着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抬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轻易把箱子推到了行李架上。
元宵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道了句:“谢谢。”
那男人没吭声,侧过身子让她进去了。
在车上吃了早餐,看时间要到站至少还要四十多分钟,元宵就把头靠在车窗上,打算睡一会儿。
车子晃晃悠悠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高中的时候。
“她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在学校待着?”
“她爸就是个囚犯,她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我决不允许我儿子跟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做同学!”
教室的走廊上,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看不清面孔,她的食指抵在面前穿着蓝色宽大校服女生的鼻尖上,高声斥责。
走廊旁边的窗户和门上,趴着很多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看,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笑。
“老师,我们不要跟罪犯的女儿当同学。”
“对啊老师,她爸犯罪,她将来肯定也会犯罪。”
“老师我们不想跟她当同学。”
“介于你之前的行为给学校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学校领导一致决定,给你开除处分。元宵,去收拾东西吧。”年轻的女老师站在办公室里,冷冰冰地告诉她。
二十八岁的元宵在梦里冷眼看着十八岁的元宵。
她很少会梦到以前,尤其是十八岁那时候。大概是因为,哪怕过去了十年,那段过往对她来说也太过黑暗了吧。
为什么要梦到这些往事呢?
睡梦中,她在心里质问自己。
突然,车子一个颠簸,她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头并没有靠在车窗上,而是枕在了一个温热的肩膀上。
她猛地坐直身体,扭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人,他双手环着胸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呼吸清浅,似乎睡得很熟,并没有察觉到她枕在他肩膀上。
元宵犹豫了一下,把头扭过去,把身体往车窗那边挪了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刚才的那个梦也让她失去了睡觉的心思。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大概是……身边的这个男人长得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太像了吧。
不过,以那个人的家境,他大概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客车刚刚到站,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睁开眼,他的眼里清明一片,丝毫不像是睡过的样子。
他站起身,把元宵的行李箱从行李架上拎了下来,也没再看她一眼,跟着其他两个同伴一起下了车。
元宵透过车窗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最后元宵还是拿着少数的生活用品,跟着薛酒回了家。
薛酒家的格局和隔壁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更像是精装的样板房,而不是一个家。
客房很简单,有一个柜子,一张床,被褥应该很少有人用,看着很新,也很干净。
元宵对于住处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她只是想要个有人气儿的地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薛酒这里至少有她需要的安全感。
见元宵似乎对这里还算满意,薛酒也就放心了。只是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他只来得及找了把钥匙给元宵,就急匆匆往回赶。
打电话的是小林,他们已经把韩金龙给带回局里了,如果能够撬开他的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
薛酒赶回警局的时候,小林和小黄已经进了审讯室,审讯过程并不顺利。
韩金龙是出来混的,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说话非常不着调,面对刑警的时候并没有普通人的敬畏,许多审问技巧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作用。
总之,无论两人怎么问,韩金龙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小黄脾气本就暴躁,遇上韩金龙这种说两句还要刺两下的人,更是强忍着才没发火。
这么来来回回墨迹了一个多小时,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已经有点压不住火了。
这时候薛酒敲了敲门,从外面把门推开。
审讯室里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薛酒身上,他朝小黄招招手,小黄瞪了韩金龙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审讯室外,小黄依旧咬着牙,显然被气得不轻。
薛酒拍了拍他肩膀,“出去冷静会儿,然后去拘留所那边让田伟认认照片。”
小黄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审问韩金龙,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看着小黄走了,他才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韩金龙明显是认识薛酒的,一见到他进来,就做了个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薛酒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了当的问,“是不是觉得当初买凶的那个人不敢报警,所以骗了他二十万才有恃无恐?”
韩金龙嗤笑一声,“薛队长,话可不能乱说,什么二十万,我不知道。”
“你当然可以继续不知道,你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就行。”薛酒姿态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今天早上我们抓了个犯罪嫌疑人,企图入室杀人。他跟我们说,之前他花了二十万想要买凶,但是对方拿了他的钱却没办事。可能他觉得这是他倒霉,但我们警察管这个叫诈骗。
他虽然是个罪犯,但是基本的权益我们警方还是会保障的,比如说认真的调查一下这个诈骗案,以及案件主谋,也就是你。”
薛酒一直看着韩金龙,他从开始的似笑非笑,到后来面无表情地用舌头顶着腮帮子,看向薛酒的眼神也带着凶狠。
薛酒却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微笑,又补充道:“哦,对了,其实不止是诈骗,根据我们另外一个人嫌疑人的供述,你们还曾经聚众吸毒,我觉得他说的可能不够准确,或许你还贩毒呢?我们会仔仔细细的查一遍,保证不让你有一丝一毫被冤枉的可能。”
韩金龙伸舌头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开口道:“薛队长,做事儿不用这么绝吧?”
薛酒摊摊手,“我也不想。”
韩金龙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底子,根本经不起查。以前他点子好,每次警察清扫都能被他给溜了,但是现在薛酒明显是要盯死他了。
他在西区这边混,对于这个上任不久的队长自然是有所耳闻,说实话,薛酒这种年轻冲动,还掌权的,是他最不愿意得罪的。
偏偏一开始他没怎么把薛酒两个手下放在眼里,当然也是担心自己被抓到把柄,结果来了个更难缠的,他今天要是不认,哪怕是今天不用进去,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韩金龙吸了下鼻子,“行吧,您想问什么,只管问,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哪怕韩金龙明显的服软了,薛酒却依旧没有改变态度,“跟我说说买凶那个过程吧。”
韩金龙刚想张嘴,就见薛酒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补充了一句,“忘记跟你说,田伟,也就是那天同样拿了钱的人现在也在局子里,我不希望到时候带着他来跟你对峙,你明白的吧?”
本来打算随便说说的韩金龙压着嘴角点头,“明白,明白,不会瞎说的。”
薛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韩金龙摸了摸耳朵,开口道:“那天去‘溜冰’的时候碰上了挺奇怪一男的,遮遮掩掩的,不像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我当时跟过去听到他跟田伟那小子说什么被女人骗了,要给对方个教训,给田伟五十万要他去撞死那女的。我当是就寻思,这小子说瞎话呢,他可能是专门找人给他办事儿的,什么被骗都是借口。”
“后来呢。”
“后来,田伟胆子小,不同意把人撞死,那人肯定不愿意再给五十万了,商量之后只给他十来万,还有一辆挂牌的车。”韩金龙挠了挠脸,继续道:“我当时也挺心动的,但我肯定不能像田伟那个傻逼一样把自己搭进去,于是我就骗他说我能帮到他。后来我们俩出去单聊,他还是让我对付那个女的,说最好做成强奸杀人的场面,当时他还给我设计了两套方案,一套是那女的被撞之后我怎么潜入她家里,一套是她要是没被撞,我怎么把人给弄过来。我当时就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但我肯定得答应他。我一答应,他就把钱给我了,然后就没了。”
“你当时没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对方先找了田伟,还要再找你?”
“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不然也不能这么毒,当然了,就这点钱还想让我强奸杀人,这不做梦么。”韩金龙一直觉得那个人脑子有坑,他们确实都挺坏的,吸毒,勒索什么的,他都干过,但是杀人……这可是要赔命的买卖,哪怕是人渣也是有脑子的好么。别说是二十万了,两百万他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命花。
薛酒点点头,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相?”
“记得。”
薛酒说完,小林把几张照片放在韩金龙面前,韩金龙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张,指着道:“应该是这个,挺像的。”
他指出来的,正是刘方之前的照片。
“你确定是这个?”小林又问了一遍。
韩金龙皱着眉看了会儿,“不能说一模一样,我见到那个还要更瘦点。”
这个说法倒是让人觉得可信度更高,毕竟这是刘方生病前的照片,他见到韩金龙那会儿,确实应该更瘦一点。
韩金龙的配合让案子渐渐趋于明朗,而不久之后,从拘留所那边传来了田伟的口供。田伟的说法跟韩金龙几乎一样,都指出了刘方的照片,并且认为那天见到的人更瘦。
这两个并没有串供的可能,所以他们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那么根据两人的供词和刘方本人的供词,基本能够确定,当初买凶的人是刘方无疑了。
小黄从拘留所那边回来,听说他们队长进了审讯室不久,韩金龙就老实交代了,心情不由大好。
接下来,他们的调查只需要围绕刘方展开,证明送给田伟的车确实属于刘方,以及那一大笔钱的来源,基本上案子就能结了。
这段日子,他们跟着元宵这个案子也挺受折磨,总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小黄他们心里都明白,往后查肯定越来越难,刘方敢承认他买凶,却不承认之前的事,可以证明他和最开始的案子确实无关。如果幕后那人不继续对元宵出手,他们基本上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局里也不可能一直把警力抽调出来,无限期调查这个案子。
接下来的调查相对容易很多,也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当然,对刘方的审讯还是要继续,他至今还没交代清楚为什么会在元苍死前和他通话,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些,后面慢慢来就行了。今天,他们队长发话了,他们终于可以准时,正点的下班了。
天知道,在元宵的案子之前,他们西山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定的,他们这些刑警以前完全可以朝九晚五正常上下班。
当然,有案子的时候,忙是忙了点,破案的成就感却是什么都取代不了的。
刚开始当警察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想太多,说什么为了人民为了正义,那都是口号,但是后来,解决一个个案子,收获一点点感谢,穿上警服的初衷就会改变了。
这边小黄还在心里抒发感想呢,小林已经拎包跑了。他已经决定了,回到家之后,点个外卖,连澡都不用洗,在床上吃完了饭就可以直接睡,睡他个天荒地老。
薛酒发了话之后,队里的几个人一溜烟的都没影了,薛酒四处瞅瞅,也打算回家了。
家里,还有人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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