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后面全是金子唉!”
她把语气重重咬在“全”这个字眼上,试图通过诠释金子数量之庞大,来彰显此情此景的震撼。
螭吻用“我看到了”的眼神瞥她一眼,甚是实在地说:“不过是金子而已,再多又有什么稀奇,老身曾在西极见过一座腹中满是绿玉的大山,倒还值得提上一嘴。”
金子而已、有什么稀奇、满是绿玉、提上一嘴,林西听罢礼貌的竖起一根大拇指:“你是不是对钱也没有兴趣?”
螭吻状极鄙夷地哼了一声,那模样,就差把“平平无奇”四个大字印她脑门上了。
“算了,”见他们这般,她也无心再讨论金子,话锋一转,“那你们跟我讲讲蓝色大尾巴的事吧。”
闻言,风浮澋从她手中抽出胳膊,转身欲走。
林西淡定地拉住他:“你们两个先下来这么久,不能有秘密瞒着我哦。”
方才她在上面听到的雷声,绝对是风浮澋与那怪物的交战之声,可她一下来,什么都没了,那么大一条蓝尾巴消失的无影无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况且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二人为何闭口不谈。
她转过脸对着螭吻道:“说说吧,大尾巴去哪儿啦?”
螭吻没有回答,拈起耳旁一缕头发绕在指上把玩,被林西伸手扒拉下来。
“你明知他没事,还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我,是何居心?”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大哥附体,特别有气势。
螭吻瞥一眼风浮澋,悠悠道:“你问他。”
林西只好又扭脸向风浮澋:“他让我问你。”
那厮眼底一片柔黑,静静看着她。
林西方才还态度嚣张,被他这么一看,脑中突然闪现出那个梦的碎片。
就是这个眼神,安静地,滚烫的,热乎乎昏昏涨涨......
她喉咙突然有些干,低下头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催促道:“快说快说!”
胳膊轻轻摇撼着风浮澋,像个撒娇求糖吃的小孩。
风浮澋盯着她的圆顶心:“是我在向螭吻前辈讨教。”
圆顶心飞快旋起,现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你们两个竟然偷偷打架!”
螭吻语重心长地纠正:“切磋,切磋。”
“怎么切,怎么搓?”
风浮澋扶了扶额。
她思忖了一下,了然道:“那蓝色的大尾巴,就是你喽。”
螭吻颔首。
“那你们俩,谁赢了?”
没人回答,林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二人面上皆毫无波澜。
看来这俩人不管谁输谁赢,都不会让她知道结果的,男人的胜负欲真可怕!他们切磋的那么激烈,风浮澋的紫光还差点打到她......突然一记白光在脑中乍现,被遗忘的重要信息回到脑海:“我......我想起来了!我忘了最重要的,那金子下面,有东西在动!”
火龙在头顶熊熊燃烧,她说完这句话,四下里一片死寂。
那两人都不做声,林西环视着被火光照亮的石壁,先前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风浮澋抽回手向石壁走去,螭吻看她一眼,也紧随其后。
***
高耸的石壁上满是金色的石块,因为表面土壤剥脱的程度不同,呈现出大小不一的形状。
他三人立在最大的一块金子前。
林西道:“我看到它后面,有细细长长的东西在...蠕动。”
她其实并不想用“蠕动”这个词,毕竟听起来蛮恶心的,但她斟酌了半响,实在是找不出比它更贴切的来。
“不如凿开它,看看后面有什么。”螭吻抱着胳膊,表情有几分不耐。
“不行!”
他二人皆是狠角色,自然不怕,可她是弱鸡啊,贸然凿开,万一后面有怪物怎么办。
螭吻料到她会这般回应,好整以暇地对风浮澋道:“大官人认为呢?”
风浮澋盯着石壁上的金子,一言不发。
那金块上,果如林西所言,一条条细长的东西开始蠕动,像皮肤下勃起的青筋,交错纵横。
林西指着金块:“看,就是这个。”
螭吻也蹙起眉头:“这是何物?”
蠕动的东西越来越多,填满了那块金色的物体,像是投下一小块饵料后瞬间聚集的鱼群,在水下密密麻麻地顶着水面,又像一颗巨大的心脏藏在后面,心脉正循着呼吸起伏。
那东西蠕动了一会儿,渐归平静,金子表面重新恢复平整。
风浮澋转过身,眉间微微皱起。
螭吻迎着他的目光,问道:“你怎么看?”
“不知。”
林西默默在心里记下:《风浮澋不知录》,再加一笔。
“你呢?”风浮澋把问题抛回给他。
他阖目一笑:“我提议,把它凿开。”
风浮澋眸光微漾,眼角坠着一丝锋芒:“好啊。”
疯了疯了!闻言,林西面色苍白的杵在原地,这俩人是想要她的命啊。
“我说,能不能征求一下第三者的意见!”
她大声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更正道:“能不能征求一下我这个第三者的意见!”
螭吻悠哉哉飘至她身侧:“好妹妹,我以为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林西:......
什么跟什么呀!
“我觉得贸然凿开会有危险的。”她一脸真诚地看向风浮澋。
未等他回答,螭吻姨婆般热切地拉过她的手:“好妹妹,我们可以等你做好准备再凿。”
林西狠狠瞪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
风浮澋盯着螭吻,面上似有寒冰乍现:“既是你的提议,就由你来凿吧。”
螭吻莞尔一笑,十分中意:“好啊!”
“我说,就这么定了吗?”
林西急的热锅蚂蚁般,有没有理理她?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妹妹莫怕,老身护着你。”
护你个头!
她转过身,见风浮澋向空地中央走去,忙迈步跟上:“你为什么让他把金子凿开?”
那厮头也不回,语气冰冷:“怕什么,他不是会护着你吗。”
林西急了:“我......我才不要他保护!”
她委屈的很,这人怎么一会儿又变了一张脸,刚刚还好好的,谁又戳他肺管子了?
哪知风浮澋突然站定,回过身,她急急刹住脚,仰头撞上一双沉炽的眸。
林西心尖一颤。
“那你要谁保护?”他突然问道。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胸腔里的力量隐隐膨胀,喉咙一瞬间变得好干。
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起,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要你!”
旋即,又像被烫到般解释:“不是,是要.....要你保护我!”
怎么办,脸上要烧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那人宽阔的胸膛近在眼前,她还记得那些肌理分明的部位,在她眼前起伏着滴下灼烫的汗珠......
林西咬牙掐上自己的掌心。
别想了!
只是一个梦而已。
再这样下去,她还怎么面对风浮澋?
林西心慌意乱,小小声道:“我知道自己灵力低,笨手笨脚,是你的拖油瓶,可是......可是我”
可是我也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着你。
因为只有你,会拼了命地保护我。
月圆祭那晚,你让我觉得,我是值得活着的。
二十二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也重要的人。
虽然你冷冷的,总是不理我,可我看到你,就觉得什么可怕的都变得不可怕了。
所以,你愿意保护我吗?
她在心底一股脑说完了这些,然后拉拉风浮澋的袖子:“可是我想活着出去,你愿意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