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一边将剪刀一下下插进她的心口,一边一声声嘶吼着,他不愿习武,不愿读书,一切都是被她逼的!
施采芙也在看孟茯锦,对上孟茯锦的目光,她心下便是一凛。
梦中,也是这样的过继场景。
孟茯锦早就已经将她和胥哥儿的身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过继这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了她和胥哥儿的身份,让谢凛昭颜面扫地,她和胥哥儿也成了众矢之的。
孟茯锦要和离,但女子和离何其不易。
谢老夫人用休书威胁,声称侯府只有休妻,绝无和离的可能。
若是被休弃,孟氏一族的女儿名声皆要被牵连。
孟茯锦便忍下来了,联合着青梅竹马的王爷凌景铮将侯府搅得天翻地覆,最后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而她摇身一变,成了凌景铮的王妃。
孟茯锦的出身,是她父兄用性命搏下来的战功,注定了她生来便孤傲,高不可攀。
而她施采芙,生来便如浮萍,她只想活着。
她不恨孟茯锦,但这一次,她不想与孟茯锦作对,不想再落得众叛亲离,死于亲子之手的下场。
来侯府之前,她暗示提醒过谢凛昭,不要留下首尾。
就算孟茯锦想要拆穿她的身份,如今也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希望孟茯锦不要被逼急了失了分寸才好。
事实证明,孟茯锦并不是蠢人,她只看了施采芙一眼,唇角噙着笑意问:“这位夫人是何人?从前好像没见过?”
谢老夫人抓住施采芙的手,笑着对孟茯锦说:“你没见过她,她是我的远房侄女,你该叫一声表妹的,家里遭难没人了,这才来投奔咱们的,现住在西城街的杨柳巷。”
孟茯锦笑意不达眼底,“原来是表妹啊。”
施采芙身上是一套素衣,昨日谢凛昭临时让人送来的,难得的端庄款式,她微微福身,“表嫂安好。”
“表妹不必多礼,既是亲戚,日后多来家中走动,你若是有孩子,也可带过来玩,正好和胥哥儿做伴儿。”
施采芙面上一僵,孟茯锦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话来恶心她。
谢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语气稍微重了些:“你这表妹无有子嗣,莫要说这些话惹人伤心。”
“啊?”孟茯锦以手掩唇,“是我唐突了,还望表妹莫要见怪。”
施采芙咬了咬牙,唇角依旧挂着笑意,“表嫂言重了,我本来是有个儿子的,只是年少时便夭折了。”
是了,自今日起,胥哥儿便不是她的儿子了,权当他是夭折了吧。
孟茯锦听她这么说,先是错愕,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没了变故,一切都顺理成章,谢云麒挂在了孟茯锦的名下,成了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子。
而施采芙,在仪式结束之后,也该离开这本就不属于她的地方。
难得见光的人,头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阳光从头顶洒下来,仿佛将身上的污浊都消散了。
“哥哥,你来追我呀!”
“妹妹,跑慢些,小心摔了!”
一对垂髫小儿从她身边跑过,带起一阵清风。
她驻足去看,只觉这对兄妹,虽然日子困苦些,倒也是怡然自得。
施采芙才回到小院,谢凛昭就来了。
此时再见到谢凛昭,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却依旧要强撑起精神与他虚与委蛇。
“二爷!”她提起裙摆小跑着迎上去,“芙芙还以为二爷今儿个不会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