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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

阿彻撤不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禁地在问月山庄后山,一块巨大的石头牢牢挡住了通往后山的道路,石块上遍布的青苔昭示着这里已许久无人踏足。“咱们怎么过去。”昙蕊仰头望着比她高了五倍的巨石,面露难色。谭鹤声:“叫声谭大哥我便带你过去。”昙蕊很爽快:“谭大哥,麻烦了。”话音刚落,她便觉得天旋地转,再一看谭鹤声已经将她打横抱在身前,后退两步,接着猛地一个冲刺,整个人如同一匹野狼般腾空而起,飞跃过小山似的巨石。耳畔风声呼啸,待她回过神稳稳当当地被放在地上,一回头才发现巨石已在身后。“好厉害。”这次的赞叹真心了许多。“还有好玩的。”谭鹤声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在玩一个柔软的面团子,昙蕊合理怀疑他捏上瘾了,“悬崖,你敢去么?”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陡峭嶙峋的悬崖如同高耸的巨人枯骨一般...

主角:云思贤云暖青   更新:2024-12-19 09: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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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禁地在问月山庄后山,一块巨大的石头牢牢挡住了通往后山的道路,石块上遍布的青苔昭示着这里已许久无人踏足。“咱们怎么过去。”昙蕊仰头望着比她高了五倍的巨石,面露难色。谭鹤声:“叫声谭大哥我便带你过去。”昙蕊很爽快:“谭大哥,麻烦了。”话音刚落,她便觉得天旋地转,再一看谭鹤声已经将她打横抱在身前,后退两步,接着猛地一个冲刺,整个人如同一匹野狼般腾空而起,飞跃过小山似的巨石。耳畔风声呼啸,待她回过神稳稳当当地被放在地上,一回头才发现巨石已在身后。“好厉害。”这次的赞叹真心了许多。“还有好玩的。”谭鹤声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在玩一个柔软的面团子,昙蕊合理怀疑他捏上瘾了,“悬崖,你敢去么?”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陡峭嶙峋的悬崖如同高耸的巨人枯骨一般...

《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精彩片段


禁地在问月山庄后山,一块巨大的石头牢牢挡住了通往后山的道路,石块上遍布的青苔昭示着这里已许久无人踏足。

“咱们怎么过去。”昙蕊仰头望着比她高了五倍的巨石,面露难色。

谭鹤声:“叫声谭大哥我便带你过去。”

昙蕊很爽快:“谭大哥,麻烦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天旋地转,再一看谭鹤声已经将她打横抱在身前,后退两步,接着猛地一个冲刺,整个人如同一匹野狼般腾空而起,飞跃过小山似的巨石。

耳畔风声呼啸,待她回过神稳稳当当地被放在地上,一回头才发现巨石已在身后。

“好厉害。”这次的赞叹真心了许多。

“还有好玩的。”谭鹤声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在玩一个柔软的面团子,昙蕊合理怀疑他捏上瘾了,“悬崖,你敢去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陡峭嶙峋的悬崖如同高耸的巨人枯骨一般斜斜插破天际,一轮庞大到占据了三分之一天空的满月沉沉地落在悬崖上方,这场景简直梦境般诡异。

昙蕊歪了歪脑袋,仿佛不谙世事:“当然好呀。”

他笑得开怀,只以为她胆子大,又将人带至悬崖边上。

风声猎猎,吹得二人衣袍翻涌若云腾。

站在悬崖边上更是令人心惊肉跳,只因它最狭窄处仅容得下一足,尖锐险峻宛若獠牙,向下看更是云雾四起,浓的化不开奶白在暗夜中呈现出不详的幽蓝色,如同昭示着其下凶险。

“现在呢?依旧不怕么?”他带着看好戏的语气,将头埋在昙蕊的脖颈中,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但……害怕也晚了。”

这样温柔缱绻的口吻,落在她耳中却如同炸响一声惊雷。

她就知道庄主是个变态!!

但他说的对,害怕也晚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昙蕊依旧任他作为。

毕竟她总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古怪的自信从何而来。

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躯体短暂僵硬片刻后再度放松下来,谭鹤声只以为她放弃挣扎了。

他抱着她一同跳下悬崖,失重感让她忍不住牢牢抓住他的衣领,而在落地后,谭鹤声却皱了皱眉地让她松开自己,他道:“她会生气,不要再抓着我。”

她是谁?昙蕊有些好奇。

悬崖确实高,但底下却凭空横出来一个小平台,离最高处顶多五米,武功在身上的人轻松便能跳下来,难怪设为禁地不让人随便来,否则此处的秘密轻易就要让人发现。

现在不是温暖的春季,可这里却繁花似锦,摸了摸地面才知道,地面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些。

不过越往里走,里面越是寒冷。

这寒冷沁入骨髓,且随时间叠加越来越重,最后,连一向怕冷的昙蕊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什么鬼地方……她有些惊疑。

殊不知谭鹤声看她才是满腹疑惑。

寻常女子本就比男子体寒,这山洞深处存放了一整块万年寒冰,他走到这里已然眉睫都冻上了薄薄一层冰霜,而昙蕊竟然只是打了个寒颤,哪怕她裹着披风也不该啊。

万年寒冰可保尸身不腐,十万年甚至可以减缓时间流速,这是近乎绝对的寒冷。

往常那些女子到这,都要被他拖着前行了。这与她莫名相似的女子,当真有些不同。

他有些诧异,却并不打算不让她送死。

二人无言着行至最末处,昙蕊瞧见前方是一潭冒着泡的滚烫血池。

血池之上,一块棺材大的剔透寒冰悬浮在半空之中,圣洁无比,却被丝丝缕缕蒸腾而起的血气缠绕着。

血气触到寒冰便化为蜿蜒血迹,渗透入寒冰之中,缓缓流动,乍一看简直如同密密麻麻的血管,叫人头皮发麻。

谭鹤声的脸上流露出近乎痴迷与虔诚的神色,喃喃道:“雪魄,我来看你了。”

但见他一挥手,冰棺之上的血气便如同见到天敌般散开,露出冰棺中沉睡的女子。

女子一头银发,眉眼深邃,皮肤剔透如玉,让人疑心她是雪域中走出的精灵。

她安详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然而贯穿她前胸后背的恐怖伤痕以及蠕动着修补的血气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本该死去。

被吸引了一般,谭鹤声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似乎要触摸她的脸:“雪魄……”

他一脚踏入了血池之中,嗅到了活人血肉的血池顿时活了似的,掀起的浪潮竟然组成了无数双血红的手,它们似乎想要挣脱血池的束缚,抓住他的脚往下拽。

只是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一蓬浓白的烟雾顿时伴随着滋滋声冒了出来,昙蕊脑中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铁板牛扒四个字。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谭鹤声显然是痛极了,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收回脚,也因此而找回了神志。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刚收回笑意的昙蕊,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拎小鸡仔一样拽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提了起来,抿着唇:“你在笑什么?”

昙蕊眨眨眼:“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

这回答无疑更加激怒已经恼羞成怒的人。

谭鹤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去下面笑吧!”

说罢,他径直走向血池,将昙蕊悬在血池上方,干脆地松开了手!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心中猛地一跳,可还没等她恐惧,数之不尽的血手再度出现。

它们蜂拥而上,很快将昙蕊淹没。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岩浆中,一层又一层的血肉在这样的高温下直接气化,而古怪的血手又如同千万只蚂蚁般啃噬着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痛,痛得无法叫喊出声,生理性的泪水还没从眼眶中滑落就已经蒸发。

从血肉到骨骼……再到血肉,她竟然在一边被吞噬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在足以盖过理智的疼痛中,昙蕊并没有发现自己奇异的体质救了她一命。

而那些血气,比附着在冰棺之上更加纯净的血气,也在这时悄然融入了不断再生的身体,补足了她为了恢复消耗的能量。

过了许久,血池似乎意识到了她是个不好消化的硬骨头,噗地一下把她吐到了岸边。

混沌的视线中,她看见谭鹤声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颤声道:“你……你怎么……?”

后面的话,昙蕊听不清了。

与此同时,景星王朝,国师府。

竹松正照看昏迷大半年的云音缈,忽然手下一空。

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急忙跑了出去,大喊道:“快禀告主人,夫人不见了!!”


与此同时,幽深的地底之下,尘封已久的躯体忽然一震,被封印的魔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阴鸷万分:“这个蠢货……”

他原本可以携带着陈凌锐的灵魂回归本体,解开下一段符文。

可那小魔竟然狗急跳墙,引爆了他攒下的魔力,让他不得不抛弃了陈凌锐,以最快速度回到本体,以免被爆炸波及。

复苏的计划又得搁置。

“罢了。”良久,他重重地长叹一声。

无论如何,北境王终于悠悠转醒,陈凌岳也总算松了口气。自他上任起,景星王朝内外势力便蠢蠢欲动起来,内忧外患,群狼环伺,若非有战神陈凌锐在,这国家早就灭了。

“阿锐。”他紧紧握住刚刚苏醒的陈凌锐的手,那几乎要潸然泪下的激动无法作伪。

陈凌锐的命魂离体太久,骤然回归身体甚至有些脚不沾地的虚浮。他忍着不适安慰了一会,话锋一转却忽然问起了一个女子:“皇兄,在我昏迷期间可有女子前来?”

“女子?”陈凌岳皱眉,本想说没有,却想起一张苍白的小脸,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来过一个。”

哪知陈凌锐一听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陈凌岳却道:“国师夫人伤势颇重,好生休养去了,想见也需待到几日后。”

“ 国师夫人? 不,我所指的并非是相府的大小姐,而是一银发碧眼的异域姑娘。”似平急于证明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急切,“皇兄您也是曾见过的,我那日讨伐贼人归来后,便带了她去见您,请您赐婚……”

听闻此话,陈凌岳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陈凌锐虽为他的弟弟,可首先是臣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必然不弱,放缓了语速道:“发生了何事?”

陈凌岳沉思良久,才慢慢道:“事实上,根本不曾有什么姑娘。你一回来,便陷入了不明的癫狂状态,我请了许多大师医治你也无济于事。直到前日,国师携夫人从地府归来,带回了你的一魂,你才得以醒来。”

“不,这怎么可能?!”明明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中如此鲜明,怎么可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

大概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八尺男儿竟然眼角通红。

陈凌岳不忍见到弟弟如此失魂落魄,出声安慰道:“兴许其中有什么隐情……朕唤国师前来与你研究此事可有什么转机。”

第二日,曲常幽下朝之后刚准备瞬行回去看看云音缈的情况,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陆公公连忙把他拦下了,说王爷醒了,有事与他探讨。

他心中焦急,只想赶快回家,本想直接离去,可陈凌岳也眼巴巴地看着,委实不好拒绝:“知道了,只去一会,我家中还有要事。 ”

“ 定不耽误您。 ”陆公公笑眯眯道。

已经耽误了。曲常幽无奈。

到王府时,陈凌锐正在用早膳。除了脸色苍白,一看便知阳火不足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口齿也清晰,还招呼皇兄国师一同吃。

陈凌锐素来与他不对付,总担心他会威胁到陈凌岳的权威,平日里没少跟他作对,曲常幽冷哼一声:“ 本座瞧你精神头好得很,一点看不出丢了老婆的样子。”

打蛇打七寸,骂人揭伤疤。

他胃口好身体好招谁惹谁了??陈凌锐悻悻地放下碗,老老实实地从头到尾讲了遍。

曲常幽却越听越不对劲,不自觉地蹙起眉,直到陈凌锐说完了也没出声。

陈凌锐心里有些犯怵:“这是怎么了? ”

“按理说你这是招了艳魂中了幻境,可你的描述,倒很像一位老朋友。 ”

“谁?”

曲常幽望向陈凌岳:“您可记得五年前死去的那位瑞应王朝的圣女——雪魄。”

陈凌岳一怔:“有些印象。”

他与雪魄不过一面之缘,只记得那是个温柔娇美的女子,除眼角薄红外,整个人如同冰玉做的雕像美人,血色很淡。

但那样的美貌不足以让他一眼万年,即便是没有实权的皇帝,他所见过的美人也并不少,真正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还是她跟瑞应王朝各大势力领头人之间的桃色绯闻。

倒不是他八卦,不过能把整个瑞应王朝搅得天翻地覆的祸水,近千年来也只这一个。

听说最后天河将崩,她施法拯救了半国的民众,又不愿选择一人结为夫妻,力竭而死,尸体被封存在万年寒冰中,容颜不腐。

寒意从脚跟窜到脊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陈凌岳不自觉搓了下自己的手臂:“她不是死了五年么?”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得等云音缈醒了……

想起她竟然正是界面神,曲常幽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若雪魄复苏,帮她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只希望是友非敌。”

陈凌岳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你方才曾说这也可能是中了幻境……”

“艳魂一般会根据中术者的偏好生成自己的样貌,即便北境王当真喜欢异域女子……”

说到这,陈凌锐不争气地耳朵一红,曲常幽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艳魂的外貌也不该与生人一般。并且他过去不曾见过雪魄,是不是?”

陈凌锐道:“听说过,不曾见过。”

准确来说是不屑见。

可想不到传闻里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竟然真的那样可爱纯洁,令人不得不心动。

“那便是了。”曲常幽眉头紧蹙,只觉得这事难办得紧,匆匆和陈凌锐等人告辞后便回了府,哪知道府内竟吵吵闹闹乱做一团。

他原以为是云音缈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府上莫名多出来了个女子,身着奇装异服,满口胡言乱语,一个没留神她就闹得鸡犬不宁。

“你们说她是凭空出现的?”

“是呀,就是全国上下也找不出那么个邪门女人,手里拿着发光的怪异方砖……”

管家话还没说完,鸦羽忽然从暗处现身,一手抵在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女子的前额上,看她的方向,估计是奔着曲常幽来的。

她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下,哎哟一声跌坐在地,捂着额头,表情愤愤:“你干嘛打我?!”


言清重伤,她们不敢随意搬动。商量了一番,周茹惠留下照看他,蝉冬去城中叫人来。

“少爷就在这!!”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领着言家家丁,扯着刚睡醒不久的老大夫到了岸边。

数百人都看到了,周茹惠唇颊苍白,眼圈泛红,却依旧颤抖着手捏紧帕子,仔细地为言清一点一点擦去额角冷汗的模样。

周小姐痴情的名声彻底传开了,虽还有长舌的妇人嚼舌根,说她即便这样倒贴,人家还不娶她,却没人再说她只是轻浮好色。

而数日之后,言家向周家下聘,彻底堵住了旁人的嘴。大家再提起周茹惠,都说她用情至深,苦尽甘来。

“蝉冬觉得茹惠怎样?”下聘的晚上,言清温书时忽然想起这事,顺口问了句。

这会聘礼都送去,人家也收了,问她的想法,不过是求个自己心安。

烛光昏暗。

蝉冬本在一侧小口吃着糕点,脸上烛火光影一晃。她怔了怔,旋即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道:

“我觉着周小姐人很好。”

纳征后,自然要请期。言家老爷不知从何处听说城里来了个活神仙,不着道袍不着僧袍,却能掐会算十分灵验。

打听了住处,知道活神仙正住在离湖边,正巧便是当日混战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那夜那样大的动静,官府竟然生生压下来了,对外说是有艘花船上夹带大量火油,又因用火不善爆炸了。

一副事息宁人的姿态,无人敢去深想。

活神仙好请,备一桌上好酒肉他便来,也没什么架子,不提些花里胡哨的要求,要了言清和周茹惠的八字便闭着眼掐算起来。

不过片刻后,他睁开眼,盯着手指,有些惊喜和不解:“咦?”他瞧着言清,招招手,“你来,我看看。”

言家老爷不免紧张起来:“神仙,我言家可是有什么劫难?”

“没有,不过小友跟我瑞云谷有缘。以后若……机缘巧合,倒是可以找我。”他本想说走投无路,但大喜的日子,这样说总不太好。

只是他也没想过,那眼中只有钱权的人,从不将子女安危放在心上,养儿女如同养蛊,怎么可能在乎孩子的吉凶呢?

言老爷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却不曾发现言清的眼神一下子冷了。

蝉冬悄悄看着活神仙,他刚刚步入中年,看起来并不很老,但气质沉稳,且又似乎仍带着清冽天真的少年气,很是矛盾,却令人无端信服。

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眼神悠远,她才敢如此打量他。

可谁知下一秒,活神仙竟忽然望向她,只是对视了一瞬间,蝉冬连忙低下头去,唯恐他觉得自己冒犯。

竹隐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没觉得和人对视有什么不妥,但他看看蝉冬的面相,又看了看言清,发现这俩人虽命理纠缠,却并没有夫妻缘分。

而先前他便发现,言清姻缘宫运势并不好,他的财运与其相冲,便是结了姻缘,也不长久。

当然,这话也是不该说的。憋得难受啊。

他的指头在桌上敲了两下,留下一小节竹枝嘱咐言清贴身带着,推算出吉日,便提出离开。

言老爷还想留他几日,说请他喝喜酒。实际上,是想让他帮忙看看言家未来如何。

不过竹隐哪里敢留。

前些日子他在这的消息泄露出去已经招致魔教中人追杀,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察觉出自己和此地羁绊已断,还不快马加鞭的离去,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从大婚到回门省亲,事情都极为顺遂。

周茹惠从未想过少年时的梦竟这样轻易实现了,连着几天都觉得脚下软绵绵,有如踩在棉花里,有种不踏实的虚幻感。

她的夫君是很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仿佛自带着光环,虽然并不很不近女色如同和尚似的,也爱做些风流事,可房里还是干净的。

不过就在这日,她的陪嫁丫鬟为她梳妆时,忽然酸溜溜地说道:“少夫人这样的可人,言清却不珍惜。清早上我听人说,他给那从小养着的丫鬟过了手续,入了房了!”

周茹惠望着铜镜中的人影,不紧不慢地插着珠花:“哦?那她今天该来给我请安啊。”

却听到陪嫁丫鬟恨恨地道:“还不是少爷给那个小贱人免了!!”

听这话,她的手忍不住一抖,珠钗不可控制地勾出一缕发丝。

瞥了眼似乎是为她打抱不平的丫鬟,她强压下眼底的嫉妒,轻声道:“那不是很好吗。”

母亲说的没错,嫁了人果然不能求事事顺心。便是家里带来的陪嫁丫鬟,也因为主子没看上她,不想纳她而怀恨在心,处处拱火。

不管蝉冬身份多么低贱,多么魅主,但至少那日,她照顾过失去意识的他们。这并不是她的底线,而是言清的。

总算嫁给了他,她不能留任何把柄。

可一连两天,周茹惠都没见到言清的身影。去书房找他,却险些绞碎了帕子。

房内两人,少女衣衫凌乱粉面含春地倚在榻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刚经历了怎样一番情事,她的好夫君倒衣冠楚楚,眉眼含笑地念着书。

这念的是什么书?!

“呀,小姐。”陪嫁丫鬟故作心疼地一把扔了手中的汤,揽住脚步不稳的周茹惠。

汤碗当啷滚了好远,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言清抬头,见是周茹惠,揉了揉眉心道:“你来做什么?”蝉冬则是匆匆收拾了衣衫,乖顺行礼,“见过夫人。”

“来……送些鸡汤,夫君这两日忙于学业,我担心……小丫鬟手抖洒了,回去我责罚她。我先走了,晚些再熬了鸡汤,给夫君送来。”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关了门便走了。

嫁了人,她反倒愈加谨小慎微。言清不明白她的变化,只觉得不适应。

这时再与蝉冬缠绵下去,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了:“蝉冬,你晚上便不要来了。”

“少爷要陪夫人吗?”蝉冬一面系衣裳,一面轻声说道。她的嗓子有些哑了。

“嗯。”

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她看似轻松地笑道:

“是呀,您确实该多陪陪夫人。”


刚落过一场雨,又迎来惊蛰,空气中本该弥漫着土地清香,闻着便叫人觉得生机充盈。

却不曾想,她的神魂还未完全掌控这具女子的躯体,便嗅见一股子腐朽霉气,活像是发黄掉渣的石灰墙面上剥脱了一块厚厚的灰褐色青苔似的。

——月老莫不是骗了本神?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刻,界面神彻底降临在了这间简陋的土屋内。

弹指刹那,原本下过一场雨变得清浅而素淡的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出现数道绮丽莫名的光带,泛着樱草紫至莲瓣红的流光出现的同时,昏暗的天际霞光乍现,如同日轮坠入地平线激起千丈波涛一般,一座神殿的剪影模糊地出现在光浪正中。

百鸟啁啾齐齐响起,却又不像是任何一种凡间鸟儿的叫声。在霞光抚照下,它们呈现出流金的色泽,通身纤长灵巧,围绕着神殿虚影恋恋不舍地舞动不休。

山林之中,野兽纷纷拜伏在地,虔诚地朝拜着这忽然现世的神殿。

这一刻,世上每一个身处不同区域的生灵都见到了这般奇异的景象。有人深深垂下头去,有人伸长脖颈眺望,亦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被它吸引住了目光。

连她床前啜泣不断的妇人都停了泪,抬头往窗外看。

她趁妇人走神之际眉头微蹙着,潦草地接受了身体的记忆。

被她取代的女子名为云音缈,确实如月老对她所言,是宰相的女儿。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千金,而是宰相早已抛弃的糟糠妻留下的累赘。

她名义上的亲爹上位得可不光彩,为了攀附权贵抛弃妻女另娶他人,又在不知道真相的母女二人辗转来到京城之后,解释自己以为她们早在饥荒中饿死。

虽如今已有了妻室,对妻子也是情深义重不肯纳妾,但知道对不起二人,故而将她们接入府中养着,反倒落了个有情有义的名声。

再说母女二人自从入了府,便被当做猫儿狗儿似的圈着。

这女儿又长相丑陋,既没随了她懦弱温柔的娘亲,也没随了她空有一副道貌岸然皮囊的亲爹,对于宰相来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除了忌惮她出去胡乱说以外,倒也没有对她多关心几分。

与其说云音缈二人是被宰相养着,不如说她们是被软禁着。

“云音缈?倒是好听的名字……”

虽然对月老的安排不甚满意,但界面神很快适应了这样的背景。

按照那老头的说法,自己此次下凡是为那根他不慎缠错的红线历劫。历劫么,总不至于轻轻松松的。

由于太久没有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微弱,几如蚊蚋低鸣,妇人却一下子醒神,猛地回过头抓住她的手。

饶是云音缈也被她的反应之快惊了惊,下意识往后倾,见眼前的妇人噙着泪,怕吓着她一样轻声询问:“音儿可是好些了?”

云音缈刚降落于此方世界,神魂上携带的神力早将这具身体上的伤治愈。

只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不得已,她只得扶住额头,佯装虚弱:“好些了,只是这头仍有些……”

可这次不等云音缈说完,乔玉红便匆匆抚了抚她的面颊上的碎发,好让久病的云音缈看起来齐整些。

乔玉红一面拉着她站起来一面低声且快速地道:“既好了便赶紧同娘亲去参加你妹妹的寿辰,前厅摆了宴,你可同娘吃些好的了……”

她语速急切,快得倒像是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了。

其他人那样羞辱她们母女,她还依旧愿意去那样大庭广众的地方。

虽然她也心知肚明,去一次,曾经伤疤便会被揭开一次,所有人都会拿她们的“死皮赖脸”取笑。可她为了几口吃食,为了被其他人看几眼亦或是像个正常人般与他人交谈几句,乔玉红依旧想去。

可以说,母女二人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除了那丧良心的宰相,乔玉红委曲求全的精神也功不可没。

思及此,云音缈顿时有些无奈。

她轻巧地拂开乔玉红紧紧钳制着她的手,迎着她不可思议、仿佛不知道素来听话的女儿怎么就不懂事了的眼神,放缓了语气:“娘,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表现得任人欺凌,我们才被云老狗这样对待。”

“不可如此!”乔玉红一听她这样说便猛地瞪大了双眼,伸手便想捂住她的嘴。

看她眼神虚浮不定,多半是在惧怕暗处的什么。

云音缈一手拦下,给了她一剂定心丸,“今日既是我那极受宠的妹妹生辰,云老狗不会多耗心思在已经废了的你我身上。”顿了顿,已有些严肃,“若你再自甘堕落,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这话平平淡淡,却不知戳到了乔玉红哪根神经。

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沉凝下来,像是紧绷的弓弦突然松懈了。

云音缈沉静地凝视着她,她目光中的力量似乎比母亲的拍打更令人心安。

沉默蔓延开,像悄悄涨起的潮汐,又被一声叹气打破。

“……小孩子尽说胡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她瞥开视线,目光幽幽地投向远处,“若不抓住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时机,我们可早就饿死了。在这家里,比我们更低贱的,大约只有厨房偷食的老鼠。你,我,”

那一双时时刻刻装满脆弱的、无辜的、憔悴的眼睛,那一双瘦骨嶙峋,眉骨突出的眼睛,此刻望向了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为亲近的女儿的肉身,“两个丑角罢了。你可曾见过戏班子里逗不成人发笑的丑角的下场?”

云音缈被她眼中满溢的通透的决然看得一震。

她于人类的了解确实太少了。原以为不过是个懦弱的母亲,却原来早已深谙这后宅的规则。

她说的那些蠢钝的、溜须拍马的话,句句皆是她用脸面给她和她的女儿换回来的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愣怔许久,她才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算是认同了乔玉红所说的弱者的生存之道。

正当乔玉红以为突然醒来显得有些不对劲的女儿听话了的时候,乖乖跟在她身后沉默地走着的云音缈忽然唤了声“娘”。

“怎么?”乔玉红下意识地回道,而后,她被自家女儿接下来的话彻底震碎了她一贯维持的假面。

“引人瞩目,不是成为笑料才可以的。”

“我要我的出现,让敌人,成为笑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谁也想不到如同谪仙一般的曲常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思贤听闻便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心中狂喜。

若是抱上了这金大腿,皇帝也要对他们忌惮七分。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安。放在往日还好说,云音缈一向唯唯诺诺,自己说什么都听。

然而今天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变得嚣张跋扈了起来,日后怕是不能听命于自己给曲常幽吹枕边风。

不过嘛……国师的妻子向来活不过三日,就是用这个看不顺眼的女儿的性命做个人情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云思贤捋一捋短须,一面示意侍从迎曲常幽上座,一面眯眼笑道:“国师既光临小女寿宴,不如坐下详谈?”

曲常幽招招手,便好像有看不见的精怪帮他端起了一盏酒盅似的,送至他手边。

他接过,浅浅抿了一口,笑意不达眼底:“这酒平庸,不合本座胃口,今日怕是不能留下。云宰相,三日后本座定来迎娶令女,等着便是。”

看他如此狷狂,其余人俱习以为常,甚至乐得看戏,可云音缈只感到厌烦极了。

这曲常幽倒惯会说自话,自己还没同意,他倒是拍板了。

他的力量甚至不到元婴期,如果真的打起来,便是仅以神魂降世,神力只有过去万分之一的她也能与他七三开,竟敢做出这样一副倨傲模样,全然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她蹙眉,眼刀横扫过去,语气凌厉,不留情面:“若我不愿呢?”

他闻言也只是一笑,掷了酒盅,望着她的眼意味深长地道:“你自是愿意嫁给我。”说罢,身影凭空淡去,竟是直接走了。

那汝瓷酒盅落在地上丁零当啷滚了两圈,众人才回过神,场上渐渐浮起赞叹国师神力的窃窃私语声。

可云思贤纵然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早是老油条一根,如今也再端不住笑,人前还勉强压住怒气,一背过身子,那脸上青白交加,颜色十分精彩。

曲常幽不给面子得明明白白,偏偏权势大又极得皇帝宠幸,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朝野上下,算上皇帝也没人治得了他。

云音缈仰头瞧着他残留下的灵气轨迹,鼻端却始终缭绕着常人闻不到的特殊香气,那是曲常幽掷酒盅时故意释放的。

虽说人是欠揍了些,不过这么弱小的人类,身上居然有破碎神格的味道,不得不令人想要一探究竟。

思忖片刻,云音缈还是不情不愿地喃喃自语:“算是让你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闹了这么一出,她要找的场子已经找回来了。云音缈也懒得在这里纠缠,转身拽了拽乔玉红的衣袖道,“既然我们母女二人得了国师的照拂,相信爹爹一定会对我们更好些的。娘,我们走吧。”

此时此地此话可谓是敲打,属实不客气,但云思贤即便再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压抑着怒火,等突然变得奇怪的母子二人走远了,他才重新当做无事发生一般,面上挂起面具一样的笑容,抬手示意侍从上菜:“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可这场宴席倒是宾客尽欢,主人家的两位却满脸阴霾。

云思贤自觉丢了面子,故而分不出其他心思,若他看注意到云暖青一眼,便能见到她脸上复杂纠结的神色。

七年前,偏巧正是需要正确引导的年纪,她的亲生母亲离世了。

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怕丧良心的事做多了以后遭报应,云思贤没有再娶,对云暖青更是宠爱有加。

现在的云暖青虽然在外人面前时刻注意着贵女的做派,但府内上下都清楚这位的小姐脾气。

她这会在女眷区安安静静吃着菜,可心里定然在打什么主意。

那双漂亮眼睛一放空,便总有人要遭殃,且这个倒霉蛋通常是云音缈。

这次亦然。

及笄礼结束的第二日,满城谈论得最多的话题便是国师又要娶妻,算上这个得是第五个了。

“不过听闻那云音缈颇有些气势,也绝非凡人。”

“我家大人也说了,她与国师竟有几分相称。”

云暖青正与左宿泽一道出门买胭脂,闲话便恰好传进她的耳朵里。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哪里忍得了自己竟然不是话题中心,脑中又浮现起曲常幽那惊鸿一瞥的容颜,越想越气,绞着帕子道:“表哥,我们回去吧。”

一回去可就不能和软玉温香的小美人亲昵了。左宿泽暗暗惋惜,表面上却是温柔:“妹妹累了?”

云暖青咬了下嘴唇,低声道:“回去看看那小贱人,外面这样夸赞她,她不知道现在多么开心呢!不敲打提点她一番,怕她要在国师面前,给宰相府丢份。”

语气极为任性,可左宿泽只觉得她直率可爱,宠溺地笑道:“好,都依你。”

往常他都为她做打手,专门制住云音缈任她出气,不过今日他却动了手下留情的心思。

且不说云音缈性情大变,令人有些刮目相看;单说她即将成为国师夫人,就算几天内便要暴毙,但在她活着的时候,身份还是极为尊贵的。

待暖青过了气头,他便劝劝她,好让她下手轻些。

尚在府内的云音缈完全不知道也不在乎两人心中的想法,正躺在宰相新送来的太师椅上慢慢摇着晒太阳,日月精华能助她快速恢复神力。

溢出的神力浸染土地,数朵奇异的花舒展开蝶翼一般的花瓣,伸出晶莹的花茎缠绕住她的椅子。

连身旁一声不响,正在为她缝制嫁衣的乔玉红都感到疲惫消散了许多,身体极为轻盈灵便。

本是岁月静好的日子,却忽然被一声叫嚣破坏了:“云音缈,你给我出来!”

难得的清净被打扰,云音缈眉头一拧,极不耐烦。

早知道这个妹妹又蠢又不会看人脸色,没想到能蠢成这样,她亲爹都要把自己供起来了,她倒敢过来找不痛快。

手指一抬,便要驱使藤蔓将她绑起来。

谁知道身为界面神的神力过于强大,一入凡间便被天道所压制,这一下仅仅让横生的灌木拌得云暖青摔了个狗吃屎。

但这也够了。

云暖青艰难地从地上抬起头时,见到的便是半蹲在地上的姐姐。

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死死将她压住,让她直不起身。

那张素来寡淡的脸,如今看来竟然有如神明般不可亵渎。

她不紧不慢地踩在云暖青垂在地上的头发上,眼中煞气锋锐有如剑芒:

“你来做什么?”

一时之间,竟把她问得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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