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下了一夜,我看着白雪皑皑的苍茫世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弥留之际我好像听见沈毅哭了,一朝天子,却哭得像个孩子。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说带我回家。
他们都说皇后疯了。但只有我知道皇后不仅会疯,她还会死。
因为我就是那个疯后。
阿爹阿母走后我浑浑噩噩地活着,举止乖张,桀骜狂妄,我把一切都怪到沈毅头上。我与他争执、与他决裂,我在明晃晃的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笑他是依仗姜家上位的无能垃圾。
沈毅一气之下动了废后的心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姜家旧部的奏折一封封地上报,让我苟且在后位之上。
沈毅用我最在意的后位相要挟,我用姜家残存的势力还击。我们相互咬着对方的七寸对峙。我们恶狠狠的样子丑态毕露,全然没有年少情深的影子。
少年时的情深意重,终会相看两厌。
可如今我已全然不在乎,因为我时日无多。
若芝把着我的脉,神情凝重,她不说话,只是不断地号脉、蹙眉。我劝她放松,大限将至的时候人是不在意生死的。
“我只是不愿行医数十年的好名声毁在你的手中罢了。”
是啊,毕竟眼前这个人是顶着再世华佗的名号来的。
若芝久久的不说话,我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我这一生在战场上厮杀过,在凤位上恣意过,好像也过得了然无憾。
我抬眼看了着宫墙外面湛蓝澄明的天空,叫她给我告诉我所剩的时日。
“不过月余。”
这死姑娘,说话竟没有半点委婉。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这么拼命护着他的。争储夺敌的路上厮杀不断,辅佐沈毅的时候,我为他挡过暗器。对面手段阴鸷,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数以百计的银针飞来要取人性命,纵使我武艺高超,也免不了中个几针。
针上有毒,毒入肺腑,我的大限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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