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多担心。”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里屋出来,看见我,便要来拉我的手。
“当年是我们的错,可你一走这么多年,对的起我们老两口吗?”
江老夫人眼框中泛起泪意,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便要来打我。
说到当年,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当年父亲参加科举屡试不中,母亲病重,家中银钱被消耗殆尽,是我不分昼夜的刺绣,才没让这个家散了。
之后父亲自知科举无望,非要将我嫁给林枫,美其名曰林枫是个读书人,之后的外孙一定也能考中进士。
可他们却把江卿皖送进了学堂,即使知道女子不可能考科举。
些年里,我不仅要供着林枫科举,还要供着妹妹去学堂。
我几乎熬瞎了一双眼睛,才给科考落榜的丈夫买了官位,才支撑起娘家一大家子的花销。
之后更是尽心培养孩子,孝顺公婆父母。
但他们嫌弃我多年困于后院,见识短浅,比不得妹妹学识渊博。
甚至我的丈夫,在当上县令后,也忘记了他的官位是我用无数绣品换来的。
每次参加应酬都要带着妹妹,说妹妹见识广,给她长面子。
最后,连我的亲生孩子都忘记了,是谁细心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是谁打理铺子,给了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在他们心中,只有江卿皖才是他们的亲人,而我怕是连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都比不上。
在我自己家中,我的丈夫和妹妹暗度成仓,无媒苟合。
所有人都知道,却独独瞒着我,就算事情败露,所有人也都站在妹妹那边,包括我的三个儿子。
“母亲,不过是降妻为妾,姨母是你亲妹妹,即使成了当家主母,也并不会委屈你的。“
大儿子说的理直气壮,看向我的眼神略带不满,好似我不愿自请为妾,是及不懂事的行为。
“大哥说的对,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官居七品,咱们府上的女主人若连字都认不全,岂不叫人笑话。”
二儿子有理有据的指责我,神态中不自觉带出几分轻慢。
“我要姨母!姨母最好了!”
林钰泽躺在地上打滚,口中不断哭喊着要姨母。
那一刻,我才清晰的认识到,当年那个说着要好好待我的男人,早就移情别恋了我的妹妹,而说着娘亲最好,最爱娘亲的孩子们,也早就认了妹妹当母亲。
父母在一旁不住的劝。
“娘知道,这事是你妹妹的不是,可他和枫儿两情相悦,如今更是连身子都给了出去,要是枫儿不娶她,你可让她怎么活啊!”
“她毕竟是你亲妹妹,待到日后入了林府,也定是会对孩子们好的。”
“降妻为妾而已,又不是林府不要你了,你就不能听话些,将正妻的位置让给你妹妹吗?”
父母的话像是刀子,直直往我心上刺。
这一屋子明明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为我考虑,于是我从袖中掏出合离书,带着我这些年的积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家。
我去了江南,那里风景秀丽,四季如春,是养老的好去处,闲时种花养草,日子过的倒也悠闲。
这么多年过去,我的三个儿子怨我拿走府中积蓄,让他们过的没有以前潇洒,一直没来看过我。
但我也并不在乎,这些年我又养了三个孩子在身边。
老大——江瑾,原本也是殷实人家的孩子,只不过父母去的早,家中田产被叔婶侵占,他年纪太小反抗无果,差点饿死时,被我带回了家。
后来看他在读书上有天赋,便送去了学堂。
老二——江彪是我上山采药时捡到的,当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送到医馆昏迷了好些时日,等醒来后,我才知道老二是被山中野狼养大的。
他像胆怯的幼兽,我细心教导了很久,才渐渐融入了人类社会。
后来发现他骨骼精奇,便送到了武馆。
至于老三——江福,他母亲本是一位富商家的小妾,后来富商路遇山匪,抛下妻妾独自逃跑,江景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降生的,命好逃过一劫。
被上山打猎的老二捡了回来。
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乖小孩,我只能叹着气将他带回家。
有了他们的陪伴,我这些年过的倒也不孤独。